第二百七十九章 螻蟻與周天

神仙府中滄海桑田,身為府中主人的安伯塵亦如此。

神仙府初成時,安伯塵修為不如諸位神君,雖是主人,可也免不了要對神君們恭敬垂詢,不過水火二神君也沒有客大欺主的意思,除了水神君藏著點小心思外,也算其樂融融。待到後來,安伯塵修為突飛猛進,更是成就神仙府中雷神君,他在神仙府中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愈發的像此地主人。若是沒有今日變故,水火風三神君不爭不鬥,相得益彰,安伯塵自會以禮待之,和往常一樣和睦相處,奈何水火風爭鬥於神仙府中,攪得神仙府中靈氣無法運轉,是為安伯塵大忌。

話音落下,水火風三神君同時默然,垂手而立,恭敬的看向安伯塵。

反手踱步,安伯塵看了眼低垂螓首的水神君,又看向火神君,冷聲道:“火神君,你以水神君心懷不軌為由,將她囚於下部洞天三百多年。如此判奪,可有證據?”

不滿的看了眼水神君,火神君上前一步,朝向安伯塵拱手道:“回稟居士,她水神君並非火兒一般的神仙府土著,也非風兄那般為居士請自府外的高人,而是當年有天外神魔覬覦吾神仙府,派遣來此。水神君從前雖向居士投誠,入主我神仙府,可也只是權宜之計,暗中無時無刻不想著反出神仙府。那年居士耗盡本命靈氣回轉神仙府,火兒於三方丹田溫養靈氣,水神君則陪於居士身邊,不等居士休養妥當便催促居士出府,其心叵測,卻是想讓居士於府外耗盡本命靈氣,身死府亡,她好逃出生天。”

火神君忿忿說道,眸中噴著怒火,水火本不相容,又遭水神君背叛,火神君更是難以善罷甘休。

聽罷,安伯塵轉望向囚於對面的水神君,目光淡漠。

和安伯塵想象中不同,水神君出奇的平靜,嘴邊掛著寡然的淡笑,深吸了口氣,搖頭道:“居士,水兒的心意你若還不明白,水兒也無話可說。”

安伯塵不為所動,也不氣惱,思索片刻道:“這麽說來,那年水姑娘對本居士所言都是發自肺腑?一心為我著想?”

“自然。”

水神君道。

“可你也知道,本居士留於府中繼續休養生息要比出府更有益。”

安伯塵挑起眉毛道。

“誠然,居士是留於府中更好。可是,即便水兒不說,難道居士就無法想起?水兒不提醒居士,居士便會一直在神仙府呆下去?居士且問一問本心,三百六十多年前你急急出府,究竟是水兒驅使,還是居士自己的本願。”

水神君毫不相讓,笑吟吟道。

眼見水神君回答得滴水不漏,而居士則默然不語,火神君心急如焚,卻又無言以對,站在他身後的風神君則怯怯的看了眼水神君,咬著唇埋下頭,暗想倘若水神君重新得勢後該如何相處。

三名神君都在默默等待著,等待安伯塵如何判奪。

長嘆口氣,安伯塵掃過三名神君,目光定格在水神君身上,忽而冷笑道:“水姑娘,你若對本居士有意,那日定是百般阻撓,也不會勸走本居士了。”

聞言,水神君先是一怔,隨後滿臉血色剝落,緊咬朱唇,默然不語。

這水神君風情萬種,美艷嫵媚,撩人是撩人,可也只不過是男女本性,陰陽本質。論到真正的情愛也不比風、火二神君高明多少,言談中漏洞頗多,安伯塵一語戳破。

孰是孰非,孰親孰遠,安伯塵身為神仙府主人兼雷神君,又豈會不知。

火神君出自神仙府,自然是安伯塵的親近之人,忠誠不疑。風神君則是安伯塵從府外請來的高人,投身神仙府,任勞任怨不曾出過差錯,奈何資歷最淺,凡是看人臉色,就拿這場變故來說定是看準火神君得勢,方才投靠。而水神君從前是神仙府之敵,誠如火神君所言,被逼無奈轉投神仙府,一直以來也有她的打算,事到如今安伯塵也算明了。

可是四勢已定,風水雷火皆為神仙府鼎梁,缺一不可,合之方能將神仙府發揚光大。

安伯塵今次來到下部洞天,既不會責罰水神君,也不會褒獎火神君。火神君從此勢大已是定數,當為雷神君之下第一人,風神君為墻頭草自然以火神君馬首是瞻,剩下的水神君必將勢弱。倘若安伯塵還責罰水神君,褒獎火神君,神仙府中四勢平衡將被徹底打破,即便日後強行相合,也難以維持平衡。

正當水神君神色黯淡,火、風二神君面露欣悅時,就聽安伯塵話音一轉道:“水姑娘惦記外界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非本鄉之人。可我神仙府外多蟲豸豺狼、妖魔鬼怪,觀本居士三百六十多年前那一劫便可見一二。水姑娘欲出神仙府,無非是想去外界大周天修那大道,可吾之神仙府亦為周天,大道相近,何分彼此?水姑娘若願意,大可留在吾之神仙府中,本居士待水兒絕不會薄於此二人,日後共修周天之道,若不願意,本居士自當拱手相送,定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