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漏了

電閃雷鳴,烏雲拉開,暴雨疾降。

午後的紅日似乎注定了再無出頭之日,至少在今天,隨著天頭“三龍”爭鬥得愈發激烈,風雨飄搖,雷霆閃耀,片刻不停的籠罩在天峽關一帶的上空。

巍峨的雄關峭壁仿佛兩把錯開的巨斧,斧刃鋒利,足以開山斷海,卻攔不住傾盆而降的暴雨。

安伯塵抄槍行於大雨中,連日的鏖戰以及此前的重創令他神情萎頓,面色蒼白。天頭那三股戰意更是化作真龍,呼嘯騰挪,廝殺纏鬥,威壓如山如嶽,傾倒在大匡每一個胸懷壯志的虎狼心上。

“轟!”

驚雷閃過天穹,切割開一抹烏雲。

僅憑戰意便能逆改天象,操控風雲雷霆,那三人的道技定已達到驚世駭俗的地步,以道技駕馭天地,所能發揮出的實力早已遠超他們本身的修為境界。

行於風雨急驟的荒道上,安伯塵舉目東望,忽地一愣,嘴角泛起苦笑。

“竟被那三人嚇得忘了取飛龍駕了。”

擁有飛龍駕這等利器,竟還傻兮兮的走在漫天大雨中,連安伯塵自己也不禁啞然。

心意一動,從珠鏈中飄出一條白影,轉眼化作龍形戰車,安伯塵摸了摸野馬王的皮毛,隨後邁步而上,槍尖點中馬臀,野馬王低鳴一聲,騰起四蹄,拍翅而飛。

天峽關東西兩道,來自齊、秦、楚三國的將士們在主帥的命令下,設營搭帳,就地休整。

狂風暴雨,天如墨鬥。

雷霆乍閃,在天峽雄關為背景的天頭忽然出現一條金龍。

三方諸侯國的將士們瞪圓雙眼,圍坐於荒道左右仰頭遙望,面露驚容。可當他們看清飛龍駕,以及坐在車駕中的少年將軍後,無不嘩然。

“快看,是那個百敗之將!”

“什麽百敗之將,人家安將軍可是連斬了好幾員上將,估摸著再過兩年連呂風起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噓,噤聲!別讓大將軍聽到。”

傳說中的人物一經出現,無論秦齊還是東楚的將士們都熱鬧開了,紛紛交頭接耳,或是艷羨,或是崇敬。

隨著安伯塵一鳴驚人,東行之路上屢屢斬將破關,以及近些日子諸侯們為了各自打算暗地裏的推波助瀾,他在大匡十三諸侯國中的名聲已然今非昔比,從此前的琉國叛將變成蒙冤而逃,得上天垂憐恩賜神甲、戰車的少年名將。

十七歲的少年人背負偌大罪名,放在戲文裏,就連老百姓也不願意聽。如今改頭換面,成了忍辱負重,堅毅不屈的少年將軍,自然符合老百姓們的口味,沒幾天功夫便傳揚開來,稱不上家喻戶曉,可也算名聲鵲起。

這些世俗事安伯塵並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上心,他立於飛龍駕,穿梭於烏雲雷雨間,轉過漫長的天峽西關,目光所及,安伯塵心頭一陣疾跳。

在關南,陰沉而蒼涼的官道上,八千余人的大隊馬不停蹄的向天峽關奔去。

五千羽林軍開道,千五鬼騎殿後,被二十匹駿馬拖纖的龐大鑾轎仿佛一朵櫻花盛開在雨幕中的郊外。

安伯塵靜靜的望著,眸子前所未有的冰冷絕決。

在八千人馬對面的天峽關外,也飚出將近六千人的鐵騎,卻只是開路先鋒,六千貪狼營鐵騎在前,其後還跟著萬余步卒。

“匡帝還真是下了血本。”

收回目光,屏息凝神,安伯塵喃喃自語道。

別說有南北兩方人馬,光是五千羽林和千五鬼軍組成的送親隊,安伯塵想要闖過搶人也是難而又難。倘若兩軍會合,安伯塵的希望將會渺茫到極點。為今之計只有出其不意的殺到送親隊上空,扔下戰車戰船,再長驅直入,救出紅拂,如此才是最穩妥的方法。

打定主意,安伯塵連連點槍,催促著野馬王加快行速。

天頭那三股戰意似乎已經鬥到最激烈的時刻,典魁、李紫龍合力戰呂風起,雖隱隱占得上風,卻又奈何不了那條金烏色的真龍。

風雷湧動,安伯塵站在飛龍駕上,顛簸於濃墨染成的烏雲間,絲毫沒去理會雲上的激戰,亦沒發現從上往下,空氣漸漸變得稀薄起來,莫名的流風愈發的多,細長卻又極具力量,也不知是從哪兒擠壓出來。

又過了一柱多香的功夫,安伯塵無需施展左眼目神通,便已能隱約看見直奔天峽關的送親隊。

猶豫著,安伯塵正想將飛龍駕收回,潛行偷襲,就聽耳邊響起一聲雷鳴。

這道雷異常的響,仿佛是從重天之外劈來,轟向整個世界,但凡大匡的子民都覺得山搖地動,耳裏鉆進了百十只蜜蜂般,嗡嗡作響。

這哪是什麽雷聲!

安伯塵心中突然生出異常濃烈的不安,懸僵止馬,愕然擡頭。

雙瞳旋轉,目光撥開層層陰雲霧霾,安伯塵看到了烏雲之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