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命懸一線,強援到來

看著毫不顧忌攝取潛藏元氣的少年,王越眉目寡淡,心中卻飄起一聲輕輕的嘆息。

修道人修煉文武火,化作元氣,或藏於上中下三方丹田,或隨著火勢運行於周天經絡,絕大多數被用於道技、道法,卻有一小部分始終潛藏於三方丹田中,是為本命真元。本命真元用於穩固丹田經絡,相當於修煉人的潛力,所謂傷元氣正是指的傷及本命真元,本命真元受損重則影響日後的修煉之途,輕則落下一場難愈的大病,乃是修行中人大忌中的大忌。

“殺!”

耳邊響起少年的怒喝,冰冷的銀槍又重了幾分,王越面色復雜,再退半步。

大好年華,大好前途,卻因一個終究無法得到的女人而丟於腦後,棄之不顧。以他如今的修為和潛質,只要再過十年。或許壓根不要,再過五六年,指不定大匡又會出現一個呂風起,前提卻是本命真元不受損傷。值得麽?

打量著面色愈發慘白,手底的槍力愈發重的少年人,王越暗暗苦笑。

換作他是安伯塵,好不容易悟出槍道劍陣,破陣殺來,又逼得實力高過自己的對手以力相拼,為了取勝闖鎮或許也會用盡全力,可再如何也不會動用本命真元。

任何一個修道之人若是動用本命真元,定是下了無比大的決心,可他看起來卻絲毫沒有半點猶豫,莫非對他而言永恒的大道還不如世間永無法長久的男女之情重要?

王越看著想著,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惋惜。

不再多想,王越眸中泛起白火,頃刻間祭出射向近在咫尺的安伯塵。

安伯塵也早有防備,猛地張口,紫雷射出,雷霆呼嘯。

雷火相擊,在兩人面前半尺處碎裂開,轟然作響。

可這響聲中卻又隱藏著一絲別樣的聲音,由遠及近。

當兩人都反應過來時,冷鋒割裂空氣的聲響已近在咫尺。

那支金箭比流星還要快,比雷霆還要兇猛,彈指刹那便射穿激鬥在一起的槍劍戰陣,又一個彈指,距離兩人已不足三丈。

箭風刺得二人皮膚發麻,似被千百只螞蟻啃食過一般。

從王越的角度能夠清楚的看見那支並不陌生的箭,披著夜色射向少年人的背心,少年人似也有所察覺,他陡然擡起頭,怔怔地看著王越,目光復雜,有憤怒,有譏諷,有不屑,還有一絲悲愴。

兩人以力搏力,不見生死誰也不會收手,若是誰先收手定能擋住對方的勢若狂瀾的巨力,後果只有一個那邊是命喪於此。可若不收手,安伯塵又如何擋得住那柄力逾萬斤的箭?

不知為何,觸到少年復雜的目光,王越有如不波古井的心忽地一顫。

那柄重如山嶽的銀槍猛然搖晃,隨後掙脫出少年的手心斜斜飛出,少年身形劇顫,面色瞬間變得萎靡,嘴角溢出絲絲血跡,下一刻摔倒在地。

他的背心處插著一支金色的羽箭,箭身上刻著一個黃字,或許因為披風的阻擋,那柄箭在撕裂披風後只沒入三寸,並沒傷及要害。可發於箭尖的巨力卻奔湧入少年的背心,加上王越的劍力,兩股巨力一前一後擊中少年,此時能重傷不死已是好運。即便還沒死去,可安伯塵氣若遊絲,奄奄一息,在這淒涼的荒道中,一匹豺狼便能將這個一度令天下虎狼震驚的少年撕成碎片。

中原鎮中,騎著高頭大馬的魁梧將軍身軀微震,怔怔的遙望西邊,神色復雜,似有些難以置信。

魏國軍營,剛喝罷一碗猛藥的文靜將軍似乎也在這一瞬察覺到了什麽,他擡起頭,默默的望向西邊,隨後輕嘆了口氣。

楚國養賢殿,老人喝著酒,案上放著從楚王那借來的寶鏡,前一刻他還陰沉的笑著,然而當他在擡起頭,看向光影變幻的銅鏡時,神色陡然一僵。“啪”的一聲,酒壺摔落,碎裂一地。

峽南孤鎮前,那個由南向北,百戰不死,自西向東一路過關斬將的少年終於倒下。

他自己並不知道,只這短短數天,他的聲名已然傳遍十三諸侯、五方行省,王公貴族們喝酒閑聊,市井街坊議論紛紛,便連戲裏也出現了琉國叛將千裏走單騎,過關斬將的段子。世人好熱鬧,逮住一件新鮮事自然不會放過,當人們知道有個不足二十歲背負叛賊之名卻想要和匡帝搶女人的少年時,無不心癢難耐,表面上不屑一顧,又或者冷嘲熱諷,心裏卻暗暗期待著那少年能一路殺下去,繼續過關斬將,越熱鬧越好。

安伯塵一路疾行,自然不知道這些,即便知道了他也只會一笑而過。

然而,面對一虎攔路,一虎偷襲,安伯塵終究沒能繼續這段傳奇,重傷昏厥,命懸一線。

冷鋒呼嘯,卷起老人烏黑的長發。

這個不惜動用本命真元想要一蹴而就的少年終於倒在他面前,即便如此,硬拼臂力的他也受了一絲不大不小的傷,傷歸傷,殺了這員叛將的力氣卻綽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