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狂龍威壓,雙道齊突破(中)

鋪天蓋地的殺氣將本已生出裂紋的鎖子甲沖垮,支離破碎,剩余的殺氣轟擊在安伯塵背後的天南披風上,出自上古神君之手的寶貝竟也在典魁這凡夫俗子的殺氣下發出“嘶嘶”的聲響,顫抖著,仿佛轉眼後就會被撕裂。

殺氣雖可怕,然而此時此刻,更可怕的卻是從天而降的雙戟。

白衣翻飛,雙戟如墨,帶著夜色的漆黑和陰郁,似已將天幕撕扯下來,一同壓向安伯塵。

置身絕頂威壓、無邊無際的恐懼下,安伯塵的只覺全身僵硬難以動彈。

可他不能束手待斃,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於淒涼的荒道。

牙齒重重咬向舌尖,劇痛流轉全身,安伯塵暴喝一聲,雙臂劃過殘影,攜著風水火雷四勢,舉槍而迎。

“轟!”

槍戟相擊,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巨響。

磅礴難匹的巨力從戟尖蕩來,比安伯塵一路所遇的任何一名上將的臂力還要強上許多,何止萬斤!

那股力量剛觸及無邪,安伯塵的身體便猛地向下沉去,踏破泥地,直沒雙膝。

全身骨骼咯吱咯吱作響,在這股巨力的壓迫下安伯塵搖搖欲墜,就仿佛狂風暴雨中的扁舟,巍峨雄山下的枯草,隨時有可能被壓成齏粉。

巨力順著槍刃狂湧而下,肆無忌憚,勢如破竹。

安伯塵知道,當那股巨力突破無邪,達到他雙手時,他將再無任何生機,雙手、雙臂。整個身體都會被典魁的戟力撕成粉碎,和那些城關前的將士們一樣,只剩殘缺不全、難以辨認的屍首,靜悄悄的躺在無人問津荒道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等到風雨蝕了皮骨,試問天下還有幾人記得百戰百敗,從南殺到北再從西殺到東的叛將安伯塵。

沒人會記得,正如易先生所說的,恐怕就連她也會漸漸忘記,忘了自己的模樣,忘了那些故往,只記得曾經有過一個叫安伯塵的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走進又走出,最後不知所蹤。

天幕漆黑,孤月殘星。

少年緊咬著牙齒,咯吱咯吱作響,慘白的額頭上布滿青筋,向兩邊擴張、撕裂。

“殺!”

赤紅著雙目,安伯塵怒吼一聲,毫不可惜的逼出上中下三丹田裏的所有元氣,聚成巨力湧入無邪。

彈指一刹那在這一瞬被分成百多片,每一片光陰中,安伯塵的身體都在下沉,醞於槍尖的力量也在戟力的消磨下飛速流逝。這一刹那還沒過去,安伯塵體內的元氣便消耗得所剩無幾,只余空蕩蕩的丹田,以及不再各自流淌,而是相距到一處的風水火雷四勢。

四勢流淌一周天,生出元氣,元氣再轉化作力量,此為安伯塵的修行之法,也是幾乎所有人的修行之法,唯一不同的只是安伯塵四勢同修,而絕大多數修行者只修文武火。文武火從炎火,到青火,最後修至白火,終成天品境界,可除了白火外,天品修士比地品修士還多出一樣,那便是精火。

當年在琉京,安伯塵和司馬槿去武館尋那位劉大家,正是想借助他的精火為安伯塵築基,劉大家消耗精火後元氣大衰,卻因精火乃是火勢中的精元,對於天品修士而言彌足珍貴。

而此時,安伯塵耗盡元氣,風水火雷四勢也同時被抽空,只余四勢中最純粹無暇的那一縷——火中精元、水中精元、風中精元以及雷中精元。

“突破”二字光看表面便分兩種涵義,“突”者奮力猛進,大多數情況下,修煉者一往無前便能順勢踏入下一層境界,“破”者則是破而後立,卻是另一種踏足下一層境界的法門。

安伯塵力敵典魁,耗盡一身元氣,也讓四勢消耗殆盡,卻因此剝開外殼,裸露出最本源的四勢精元。

火燃。

水生。

風起。

雷鳴。

下丹田中沒了束縛的四勢精元顫抖著,高高彈起,糾纏在一起,旋轉著疾奔於周天經絡間,半個彈指間便已從下丹田掠過中丹田,隨後湧入上丹田。受到四勢精元的召喚,原本幹枯的下丹田發出奪目的光暈,新的四勢在這一刻生出。

白火率先突破重圍,從下丹田奔向上丹田,卻生出一股暖流拂過安伯塵的周天經絡。

緊著是無形之水,新生的水勢和此前相比又有所不同,純白如漿,好像冬天的大雪,偏偏又是水的狀態。

再然後是陰陽之風,陰陽之風後新的紫雷生出,風雷並行追趕著水火二勢,直向上丹田奔去。

惠帝二十二年,關南荒道,峽南關前,面對漠北狂龍典魁霸道絕倫的雙戟,安伯塵終於破而後立,青火化白火,四勢並起突破天品境界!

心頭漾起濃濃的喜悅,即便身體被雙戟砸入泥地,被典魁狂暴的殺氣壓得喘不過氣來,可安伯塵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發生在他身體中難以言明的變化。不單是他自己,整個天地也都變得不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