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初嘗勝績(上)

天峽關以北是中都行省,西出則上接漠北行省,下通落雲行省,亦近齊陳平三國。往南是方邳鄧三國,東南則有東原行省。唯獨關東既無諸侯也無行省,走過上千裏的群山平原才能到達東海邊的楚國。因此,關東歷來混亂,經久不治,已成亂匪大盜盤踞之地。自大匡初年至今,這裏的匪盜大多是海捕榜上的要犯,逃到關東後呼嘯山林,拉幫結派,也曾有兵馬前來征討,屢屢慘敗空耗財力,只得作罷。

關東眾匪或是騷擾東楚邊境,或是劫掠東原、關南,春夏出,秋冬養,就好像冬眠的蛇熊,出則肆虐無忌,伏則難覓其蹤,總而言之,關東匪患自成一害,乃是大匡歷代帝王的心腹大患。也曾有帝王請神師出手,可當那神師殺敗一路路匪盜,到達關東腹地後,卻無功而返,回轉後只字不提,引人遐想。

安伯塵前往東海勢必要經過關東,本以為同被大匡所不容,應當不會招惹他才是,孰料才從女兒國逃出,便被數夥大盜圍住。

一眼掃過,山前立有三面旌旗,每面旌旗下聚攏著兩百余人,粗粗數去約莫有六七百騎,此時都虎視眈眈的盯向安伯塵。

手持雙槍的大漢眯著眼打量起安伯塵,隨後落向上官婉兒,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大笑道。

“某乃關東上將寇丹,安將軍可曾聽聞?”

望向寇丹身後書著“飛熊騎”三字的旌旗,安伯塵冷笑道:“關東皆匪盜,何來上將之說?”

話音落下,關東匪盜悉數變色,名叫寇丹的大盜更是陰沉下臉,眯成細縫的眼中掠過一抹冷光,沉聲道:“好一個狂傲的百敗之將,百戰百敗,哼,從古到今恐怕也就只有安將軍你一人。本想同你交個朋友,可安將軍似乎很瞧不起我等,如此,只好借安將軍的頭顱來換酒錢了。”

話音落下,三隊匪盜同時舉兵叫囂,呼喝聲傳出,聽得上官婉兒面色發白,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心中生出一絲不對勁,上官婉兒回過頭,盯著安伯塵冷若寒潭的眸子,疑惑地問道:“駙馬王,你不是和他們交情很好嗎。為何他們要借你的頭顱?”

呼喝聲漸漸變低,上官婉兒這句不高不低的問話堪堪被寇丹聽入耳中。

“交情?”

寇丹面露怪異,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美人兒可是被安伯塵這惡徒誆騙了?如今天下誰人不知安伯塵叛將之名,陛下親下旨,琉國安郎將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

上官婉兒嬌軀一僵,張大嘴巴,滿臉的難以置信。

惡徒。叛將。人人得而誅之。駙馬王。

僵硬著身體回過頭,上官婉兒怔怔地看向安伯塵,神色不住變幻。未等她開口,安伯塵左手猛扯韁繩,雙腿緊夾馬腹,從高坡上飛奔疾下,仿佛離弦的箭般直取飛熊盜寇丹。

若是關東匪盜不惹安伯塵,那自然相安無事,可眼下竟被一群無惡不作的匪盜說成惡徒。安伯塵莫名其妙被牽扯進這場禍事,東奔西逃,早已憋了一肚子火,面對山坡下洋洋得意的眾匪盜,安伯塵只覺無比厭惡,怒意生出,將他的眸瞳點燃。

“駙馬王,你做什麽!快停下來!”

眼見駙馬王不要命般撲向數百匪盜,上官婉兒面露急色,大聲叫喚著,可無論她如何尖聲大叫,安伯塵始終無動於衷。

女兒國裏太平盛世,上官婉兒幾時見過戰場廝殺,頂多也僅是在史書中的只言片語裏偶有一瞥,剛出女兒國來到大匡,便遇上這樣的場面,上官婉兒花容失色,身體顫栗,絕望之情自心底蔓延開來。

她怎麽也沒想到駙馬王竟是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逃犯,早一點知道,她怎麽也不會隨駙馬王前來大匡。在女兒國中,駙馬王可是輕而易舉的被上將軍擒下,五花大綁的擡進宮裏,現如今。

看向高舉金槍,面露猙獰的寇丹,上官婉兒緊抿雙唇,腦中一片空白,只能絕望的閉上雙眼。

“哈哈哈,買賣上門,兄弟們,等某取其頭顱換酒喝!”

獰笑著看向安伯塵,寇丹高喝道,一對金槍前後舉起,嘴角浮起得意之色。

三夥人馬中,他是唯一的天品強者,這大功自然由他來摘,另外兩夥人馬的頭領就算再眼饞也不敢和他爭搶。安伯塵,琉國叛將,百戰百敗,也不知那些天品匡將都是吃什麽長的,居然連一區區地品修者都殺不死。自己今日斬殺安伯塵,不單能換取大筆金銀財寶,還能力壓大匡虎狼,從此以後,飛熊上將之名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寇丹無比得意的想著,一雙金槍輕輕搖晃,挑釁的望向從山坡上奔下的安伯塵。

就在這時,一陣大風從細雨間刮來,掀起雨珠撲入寇丹眼中。

眼睛一閉一睜間,寇丹神色微變,原本在三十步外的一人一馬竟在刹那間加快,迅如雷霆,馬蹄蹋落,濺起泥濘飛揚,此時距離他已不足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