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禦駕親審

天剛亮,一個消息飛也似的傳遍琉京——前些日子被君上欽賜士子出身的安伯塵身犯重罪,正午時分將由京伊尉元大人親審。

而他所犯的罪狀也在同一時間被百信們知曉,圍坐在熱氣騰騰的早茶鋪裏,好事者口吐唾沫星子,將安伯塵如何欺壓良善,害得那雙孤兒寡母流離失所走投無路的“惡行”繪聲繪色道來,就仿佛親眼所見般。百姓們哪知真假,人雲亦雲,一時間安伯塵儼然成為了那只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聲名狼藉。

“青兒你笑什麽?”

依雲客棧中,第一王風吃了口饅頭,好奇的問向對面的少女。

少女抿了口茶,莞爾道:“我只是沒想到,昨天那個李小官人口中的那人竟然如此不堪,虧他還好意思來說媒。”

聞言,第一王風搖頭苦笑,按著他從前的性子,誰若敢對青兒出言不敬,少說也要斷條胳膊大腿。那個傻裏傻氣的小胖子竟敢當著自己的面為青兒說親,若非青兒攔著以及那兩個修為高強的少年人在側,怕是他早死了千八百次。

“這塵世裏的人大多不堪,我們一路行來見的也不少了,青兒,今日先去城東吧,若還找不到那位高人,那只好去璃珠公主的夢裏守著。”

第一王風沉吟著道。

月青青一愣,緩緩放下木碗,沒再說話。

就在這時從客棧外傳來陣陣馬蹄聲,第一王風扭頭看去,就見三個衣著華麗的貴公子挑下馬,急匆匆的走入客棧。

“三壺好酒,兩碟鹽水花生。”

當先的公子挑了張最裏處的桌子坐下,向夥計道。

依雲客棧已經許久沒有世家子來過,那夥計堆滿笑,殷情的抹了七八遍桌子,屁顛屁顛的向後堂跑去。

“我說蔡兄,大早上的喝什麽酒?到底有什麽事,非得來這鳥不拉屎朱雀街說?”

另一位公子哥疑惑的問向蔡公子。

蔡公子沒說話,面露不安,目光復雜,直到小二端上二十年的老酒,方才長舒口氣,也不去接酒盅,兀自端起酒仰頭便喝。

見狀,一旁的兩名公子愈發古怪,不遠處的第一王風和月青青互視一眼,正要起身離去,卻聽那蔡公子忽然開口道:“昨晚上。我做了個夢。”

那個“夢”字傳出,第一王風和月青青同時一愣,下意識的坐回原位。

“做個夢而已。”

穿著錦繡羅紋黑裏大氅的公子哂笑一聲,三人中他地位最低,其父只是一五品散軼大夫,能和眼前這兩個三品大員之子結交,也算運氣使然。

他還沒說完,就見另一位史公子勃然變色,吃驚的看向蔡公子,眼裏漸漸浮起一絲懼色:“蔡兄。你也作了那個夢?”

聞言,蔡公子也是一愣,和史公子四目相對,半晌無語,卻讓不遠處的第一王風下意識的握緊饅頭,眼裏浮起一絲熾熱。

“看來那位無邪居士真有其人。那夢就像真的一樣,到現在還忘不了。”

蔡公子長嘆口氣,舉起酒壺又灌了一大口,就聽耳邊傳來史公子驚疑不定的聲音。

“不可能這麽巧。蔡哥,那無邪居士可曾提過今日之事?”

放下酒壺,蔡公子面色凝重,緩緩點頭:“若他所說都是真的,厲公子可就。”

相視一眼,兩人都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喝著酒,暗地裏卻是都已打定主意,看得一旁那位公子滿頭霧水。

“無邪居士。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手裏的饅頭已經慘不忍睹,第一王風低聲喃喃道,面露激動,再看向一旁的月青青,就見她也是淡淡一笑。這些日子來她一直沒說什麽,可第一王風如何感覺不到她的抑郁寡歡,拖得越久,兩人越危險,如今終於找著能夠進入王司徒夢境的那位高人,兩人都是暗松口氣。

輕輕握住那只柔荑,第一王風低聲道:“青兒,等到中午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嗯。”

白天總是過得很快,一眨眼的光景便到了正午。

烈日高懸,縱有秋風高疾也驅散不了京裏頭的熱意,這功夫本該是酒樓飯莊高朋滿座,可今日的生意都被京伊府搶了過去。府門外,人山人海,百姓們所能見著的只有那兩頭巨目圓睜的石獅子,以及那塊寫著明察秋毫四個大字的牌匾。

就在這時,緊鑼聲從遠處傳來,隱隱還有鐘鳴,從長街盡頭轉來一隊羽林軍,斥散圍於此間的百姓。少時禦鑾駛來,百多氣息深厚的禁衛高手嚴陣以待,攝人心魂的目光掃視左右,看得百姓們頭皮發麻汗流浹背。

是君上來了!

百姓們先是一陣慌張,隨後心中興奮。

早聽說人說今次審問琉君會禦駕親臨,可沒見龍顏,誰也不敢保證,眼下見著那麽大的陣勢,除了君上還會有誰?想來君上現在定惱得很,他親自提擢的安伯塵竟是個狼心狗肺之徒,作奸犯科,欺壓良善,這讓他顏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