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丹青書妙計

司馬槿借“離公子”之口安排李小官三人接管迎客等事宜,李小官對墨雲樓之事本就熟悉,雖然生性憊懶,可“離公子”金口一開,他哪敢推辭,當下唯諾而去。

晨風清寒,卷起風鈴輕舞低吟,司馬槿背對安伯塵,雙手撐著窗欞,看向樓下喧鬧漸起的街市,修長的身姿沐浴在流金點點的晨光中。安伯塵擡眼看去,心頭沒來由一陣疾跳,想起來昨夜無意間的“偷香竊玉”那道姣好有致的玲瓏曲線猶縈繞眼簾。

他知道,司馬槿是在醞釀著如何開口道別。

只是離開墨雲樓,並不會離開琉京,可安伯塵仍覺不舍,短短十日功夫便已習慣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覺,令少年人措手不及。

“這李小官倒也有趣,那日你和他在城門口分別,他還哭鼻子了。”

回過頭,司馬槿一臉輕松,笑著道。

原來早在西門邊上,自己就已被她盯上了。

想到那夜有些滑稽的意氣風發,安伯塵只覺臉龐發燙。

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面色微紅的安伯塵,司馬槿抿嘴一笑,看向一旁的離公子,莫名道。

“這離公子還真是個怪人,挑的仆僮品性脾氣差別這麽大,可都對他服服帖帖。”

言者無意聞者有心,司馬槿話音落下,安伯塵陡然一怔,腦中忽地浮出一個古怪的念頭。

差點忘了,平日裏吞丹煉藥也有李小胖的份,他服食的丹藥。金?

我能有今日這等造化,和離公子三年裏種下的無形之水脫不了關系,而李小胖也服食了三年丹藥,那他。

未等安伯塵理清頭緒,耳邊傳來司馬槿的聲音。

“就知道發呆,好了,我一會兒去找住處,現在就把離公子的操控法門傳於你。”

看向一臉淡然笑意的司馬槿,安伯塵沉默片刻,開口道。

“你要離開墨雲樓,無非因為我風頭正盛,眼前有個一舉數得的解決之法。”

眸裏掠過一絲奇光,司馬槿微露詫異,目光落向安伯塵,就見少年稍顯局促,臉頰又紅了幾分。

“哈哈哈,伯塵也開始動起腦子了,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何妙計。”

樓梯口轉出一張怪笑著的面龐,蕭侯手提一籠灌湯包,悠哉悠哉地走了上來。琉人愛吃早茶,邊品茶邊吃點心,悠閑自得,蕭侯在京裏呆久了,自然而然養成這等習好,倒真有幾分庸庸碌碌的老管家模樣。

蕭侯眼尖,一眼便看到案上卷紙,放下早點,擼須一笑,抄起卷紙。

初時蕭侯臉上還帶著一絲玩笑的意味,可到後來,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輕“咦”了一聲。

“厲家的報復老夫也曾想到過,可伯塵為何篤定是在三日後?”

話音落下,司馬槿也面露奇色,疑惑的盯著安伯塵。

放眼大匡甚至南方,厲家並不算太出名的世家,然而在琉京,厲家卻是一等一的大世家,厲霖吃了這麽大的虧,丟了這麽大的面子,厲家定不會放過安伯塵。

這個道理司馬槿自然懂,她搬出墨雲樓,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墨雲樓在明,厲家在暗,若厲家下手使絆,安伯塵防不勝防,因此司馬槿也打算躲到暗處,探查厲家動靜,搬出墨雲樓對她而言一舉兩得。

可為何小安子料定了厲家三日後就會動手?

感覺一前一後兩道異樣的目光,安伯塵心中苦笑。

非是他有意想要隱瞞神遊之事,只不過此事太過驚駭,連安伯塵自己也沒完全搞明白,就這麽告訴兩人,又得花費半天口舌去解釋。再者,此事還牽扯到那三名神師,安伯塵並不想讓司馬槿知道,也許是怕她擔心,又或許怕她牽連進來。

苦思冥想,好半晌,安伯塵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厲家無疑會來報復,憑著厲家在琉國的地位,也無需隱瞞,只要他們出手,所有人都會知道是他們所為。可報復的時日卻有講究,若是早了,絲毫不給君上面子,若太遲則顯得厲家瞻前顧後,弱了名頭。我入學白狐書院是在五日後,因此厲家若想報復,定會在這五日內,取其中間,應當會在三日後。我將厲霖重創,厲家就算不圖我性命,也會下狠手,至少也會廢我條胳膊什麽。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三日後午夜時分,便是厲家動手之時。”

一口氣說完,安伯塵口幹舌燥,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他得知三日後厲家會出手報復,全因昨夜神遊厲府,探得此番秘聞。

眼下有條不紊的“胡謅”出,落入蕭侯和司馬槿耳中,卻讓兩人面露深思,細細琢磨,誠如安伯塵所言,厲家若是打定主意行兇報復,選在三日後夜間的可能性的確很大。

再看向安伯塵,蕭侯奇光連連,滿臉嘉許之色,而司馬槿則面露深思,不經意間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