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到頭來,可能逃那一遭?

孟寬見了路上有許多行人,都是往一個方向去,便扯了一人問道:“你們這是去哪裏?”

那人掙了兩下,見掙不脫,這才有些焦急說道:“我是去向丹王老祖求丹的,我家裏有人重病,需要這丹來救命。你莫要來阻我,不然遲了些,今天的這一爐丹都被人求走,我家裏的人就沒得救了。”

孟寬不好意思的松了手,看著那人快步搶先,似乎怕再被他抓住一般。

“焦大少,你的這個徒兒如今已經稱了老祖,比你我都強幾分哩!看他的模樣,似乎十分受人愛戴,想必是常年施舍丹藥,救了不知多少人,才會有此盛況。”

焦飛瞧了這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有些悠然神往,輕輕說道:“我們且去看看再說!”

虞過雙鬢蒼蒼,正在丹室中煉丹,他跟前有七八個大力童子,正自奮力扇動掌中鐵扇,更有數十頭火鴉上下翩翩飛舞,不住給丹爐加溫。雖然虞過這洞府頗有些規矩,但是卻怎擋得住焦飛和孟寬二人。焦飛和孟寬此時都捏了隱身訣,焦飛瞧了虞過的模樣,不禁有些皺眉,暗暗掐算道:“雖然他長我幾歲,但現在應該也不過五十許人,怎麽看起來就老成了這般模樣,倒有八九十的歲數,老邁的如此快速,難不成是吃壞了什麽丹藥?”

焦飛把元蜃訣一捏,頃刻間就便化作了火鴉道人模樣。

虞過正在仔細觀察爐火,忽然眼前多了一位道人,他正要將之請出去,免得耽誤自家煉丹。但是他定睛一瞧,卻不是哪一家散修門派中人,而是自家時常心中念叨,不知想了多少次的師尊,忙撲通跪倒,大聲叫道:“老師,你怎麽才來?再有幾年,就見不著徒兒了也。”

焦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動聲色的瞧了一眼那爐子丹藥,皺眉道:“這是什麽丹?”

虞過忙道:“是一爐延壽丹,徒兒經常分撒出去,給周圍百姓當作包治百病的靈藥。”

焦飛哦了一聲,實在看不下他這般蒼老的模樣,又問道:“這才不過幾十年,你也是有道術在身的人,怎麽就老成這個樣子,修為似乎也無半點增長?”

虞過不禁默然,良久才擦了擦額頭汗水說道:“徒兒本來也想修煉,只是見附近百姓總有疾病困苦,又學了這些煉丹的本事,便忍不住幫他們煉些治病的靈丹,一來二去,便有許多人上門來求。徒兒實在不忍心見這些可以被救活的人,卻要無助死去,故而日日開爐,天天煉丹,如今……修進盡廢,已經無望求仙了。”

焦飛把手一揮,虞過的丹廬頓時變得透明,無數百姓,也有些散修夾雜其中,正自恭謹無比的拜上山來,這些人約略有數千之眾。

虞過似是想起了什麽,忙把手一招,數千頭火鴉一起飛入洞府,對焦飛說道:“弟子知道上次老師為了弟子,把護身火鴉全數相贈,這些年弟子培養了數代,這幾千只都是功力最深湛的,還望師父笑納。還有,當初師尊賜予弟子的飛劍,洞府,弟子也都無須了,還望師尊收回。弟子歷年來移植數千種靈藥,有幾種還頗為罕見,應是對師尊也有大用。”

焦飛嗟籲了一聲,他是沒想過,虞過此人數十年苦候自己歸來,居然還記得當年之事。不由得心中唏噓,暗道:“這才是徒弟啊!幾十年了都還想著師父當年沒了火鴉,可惜他沒得根骨,現在壽元又堪堪盡了……”

孟寬亦在焦飛身邊現出了身影,瞧了一眼虞過,對焦飛說道:“你這個徒兒還真不錯,只是他稟賦虛弱,只怕壽元便在數年內了。”孟寬說話自是百無忌憚,虞過自從跟焦飛學了煉丹,倒也鉆研醫道,早就給自己把脈過了,知道自己確實因為操勞太過,命不久矣,這才見了焦飛如此激動,想要把後事交托。但是被孟寬這般明說出來,心中也是黯然。

見了虞過這般模樣,焦飛雖然早就知道,他的根骨不成,修道艱難,當初收下虞過也只是為了讓其振作,並無多少真心。但是見虞過這麽多年了,還記掛自己這個沒盡過多少心思的師父,也不禁被感動。

他微微沉吟,喝了一聲道:“把你的這些煉丹童子都喚了出去。”

虞過有些為難,看了一眼焦飛,略有些焦急的說道:“師尊,他們出去,今日這爐丹就要廢了。那山下來的許多人,都指望這一爐丹救命……”

焦飛道:“我自有分寸,先把他們指派出去!”

虞過有些不舍,但還是喝了一聲,讓那些扇火的大力童子全都出去,這些大力童子跟隨虞過也有些年頭,都又有些眉眼乖覺,一個個都退了出去。焦飛這才低聲問了一句道:“玄妖前輩,可否賜一粒能瑞仙丹,或者百損丹於我?”

玄妖道人嘿然笑道:“你這個徒兒不成,就算我賜給了他這般能直指丹成的仙丹,他最少也要兩百年才有希望化去藥力,煉氣丹成。他哪裏有兩百年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