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先鋒鬼將冰冷的眼神中,終於露出了一絲狂熱。

這個人族的少女已經殺了他不知多少部卒,但是這頭先鋒鬼將,卻仍舊有耐心,等這位少女法力耗盡。他在冥獄已經征戰了不知多少年,投入了叛軍之後,這位先鋒鬼將才忽然有了一種預感,自己能夠把握未來的命運,可以再不用冥獄做鬼,可以翻身到陽世去做人。

這個白衣少女的每一寸容顏,每一分體態,都讓這頭先鋒鬼將百分之一百的滿意,他想的並不是殺滅這個敵人,而是要奪了這個少女的軀殼,讓自己也有資格去往陽世,看到滿眼的陽光,呼吸淡淡清風。

這頭先鋒鬼將身材高大,這一站起來,屁股下的那座小山,便即寸寸崩塌。

女孩兒見到這頭鬼將終於要出手,心底反而平和起來,一聲嬌叱,殺透了重圍,竟然搶先劍指這名生死大敵。

先鋒鬼將不屑的一聲斷喝,這個女孩兒和她的七百白玉孔雀兵,到了冥獄之後法力都降低至十分之一,更在鏖戰近一天之後,法力跌到了谷底,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活捉了這個女孩,且不損自身半點。

這頭先鋒鬼將迎空一招,一面大旗便神乎其技的出現,他握住七八十丈的旗杆,隨手一抖,旗纓子中吐出的那一點鋒芒,就點向了這名女孩兒的劍鋒。頃刻之間,這頭先鋒鬼將把一身武藝施展到了極處,大旗在半空漫卷,變化無方,把這個女孩兒的劍法變化,盡數封死。

女孩兒每一次和敵人的大旗碰撞,都會感覺到森森鬼氣,還有那一團碧綠幽幽的陰火,正在侵蝕自己的經脈百骸。感覺到自家的力氣,法力一點一點的失去,這個女孩兒把控制妖兵的法器在掌心輕輕捏碎,低聲河道:“你們這些白玉孔雀,跟了我這麽一個懶惰的主人,也是辛苦了。我今日難逃劫數,你們還是四散去,尋找一份生機罷!”

那些白玉孔雀感同身受,驀然一震,一起鳴叫起來,根本不願散去,都舍生忘死的向那頭先鋒鬼將撲來。

“這些孽畜,還敢逞威,你們主人都活不得,本來還想擒了你們,賞賜給手下鬼卒,此時便全都殺了。”先鋒鬼將一聲大喝,掌中大旗一飄,一卷,頓時有七八頭白玉孔雀被他卷入大旗中,淒厲鳴叫,眨眼就化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只有白色翎羽,漫天飛灑。

女孩兒心疼的大叫一聲,身劍合一,猛地撲了上去。那先鋒鬼將把手中的另一件法器一轉,那是一個白森森的骨環,只是迎空一圈,一股無匹大力把這個女孩兒的劍光頓時絞碎成了粉渣。失去了護身的飛劍,女孩兒仍舊不肯躲開,雙臂張開,擋在這頭先鋒鬼將之前,要給自己的豢兵爭取一點點逃走的時間。

那些白玉孔雀,一起悲鳴,無一頭肯走,但是它們的法力亦被冥獄削弱到了十分之一,便是全力撲擊,也無半分機會救下那女孩兒。雖然自知絕無幸理,但是這女孩兒依舊不見半點狼狽,一身白衣雖然沾染了些塵土,卻仍能給人一塵不染的感覺,頭上一枚束發的金環,已經連帶一縷秀發被削斷跌落,烏黑的秀發全數飄散了開來,就像是月中仙子,謫落凡塵。

即便是面對生死大劫,這個女孩兒也不慌張,俏臉上淡淡的笑意,就像是仍有滿滿的自信一般。

先鋒鬼將終於被這女孩兒和她手下的白玉孔雀,寧死不屈的意志激怒,掌中大旗一抖,把那枚骨環順著旗杆推了上去,頓時奇光大盛,這面大旗的旗面化成了一片流動的血海也似。他低吼一聲道:“冥獄之中,哪有人間煉氣士逞威的余地?你便是有千種嬌媚,仍舊逃不脫身死道消的下場。”

他把大旗一卷,漫天血海已經把那女孩兒俏麗的身影遮住。

“誰人能救了我?”

“父親應是還在漓江本部,主持大局。母親閉關修煉,為了煉就元神,已經三十年沒出現了。陽虎兒弟弟聽說幾位師兄,師姐去了海外……哎,如果是他來救我,那等他到漓江提親的時候,我就一口答允了他,如果是別人救我,等他來漓江提親的時候,我就要百般刁難。誰讓他連我遭難了也不知……”

“哈哈,我怎麽覺得自己太也不講理?陽凰兒啊!陽凰兒,只是在海外見過一面罷了,你怎麽就這般上心?還是因為被越輕寒,孟闐竹兩位師姐說的太多了才記掛心上?說來也好笑,陽虎兒弟弟上次去了天河劍派,回來就說他的好……為什麽人人都說你好,連我也覺得你還真不錯?”

就在漫天血海,要把這個一身白衣,宛如月中精靈,謫落人間的小仙女吞噬的時候,在數十裏外,二十四輪寒月依次浮上了天空,月光之下是六色彩光,伴著明月,如漫天雲霞化為匹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