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叉畫皮

日月往復,縱然是海上風暴,比陸地上長久,也終有漸漸散去的一日。

焦飛的烏雲兜早就吸納了足夠多的雷電精氣,只是他祭煉未足,仍舊在礁石上每日醞釀數百道雲禁法訣,用水磨的功夫,慢慢溫養這件法器。烏雲兜比原來的顏色更深了些,雷電之氣內斂,但轉動起來隆隆雷聲卻轉為沉悶,聽起來就像是天邊滾雷,遙遙傳來震鳴,似小實大,似遠實近。

焦飛在這塊礁石上足足坐了兩月有余,除了祭煉烏雲兜,也參悟這天地之威,風雷變化,心中有許多感悟,雖然還未有征兆感悟天地,道心卻堅定了許多,把原本因為修為止步不前,有些焦躁的心態洗滌一空,全副身心都空靈了起來。

焦飛本擬就這般祭煉法器,直到把烏雲兜第四重禁制完成,沒想到海上烏雲散去,就有一頭龐大無比的鯨龍浮上了海面。一個全身白衣的少女,一頭瀑布般烏黑的秀發,用一枚金環束了,笑意盈盈,就坐在鯨龍背上,繞著焦飛存身的礁石轉了一圈。焦飛坐下的這塊礁石已然甚高,足足有百尺高下,可這頭鯨龍光是浮在海水上面的身軀,就不比這塊礁石低了。

白衣少女吃吃一笑道:“你我同時在此地祭煉法器,也算是有緣了,敢問道友是哪家道派出身,這一手小諸天雲禁真法倒是修煉的不壞。”

焦飛見這個少女嬌憨,說話總是眯起了一雙月牙般的雙眸,叫人特別易生好感。何況對方和氣攀談,他也在礁石上把手一拱,含笑說道:“在下天河劍派出身,名喚焦飛!不敢動問姑娘來歷?”

白衣少女哈了一聲,似乎想起什麽特別好玩兒的事兒,最後還是輕捂了小嘴,有些狡黠的說道:“我就是這大海中的妖怪,是……一條大海蛇成精,你看我現在的身軀還柔軟的好像沒有骨頭似的。”白衣少女把一雙玉臂舉起,故意扭動了幾下,果然宛如春柳,柔的叫人難以置信。

焦飛聽這個女孩兒說話有趣,也不禁笑了出來,他這點眼力是有的,只看白衣少女煉器的手段,就不大可能是海中的妖怪成精,但是人家不想說自己的來歷,焦飛也不會如孟浪子一樣去追問,只是笑著拱手,道了一聲幸會。

白衣少女似乎很想和焦飛攀談的樣子,東拉西扯,偏偏又顯出了學問淵博,不拘是修道,詩詞,典故,乃是風土人情,海中的風光,無不了如指掌,比起這個白衣少女來,焦飛真有些難雕的朽木之比。虧他還自負讀了幾年的書,學的道法也駁雜,但是比起這個白衣少女來,居然件件不如,頓時就生出一股敬佩的心思來。

尤其是這個白衣少女居然收伏了一條鯨龍為坐騎來遨遊東海,比他的那艘秘船大海鰍可要逍遙多了。要知道鯨龍乃是海中最為巨大的七種妖獸之一,生性兇暴,極難馴化。就算沒開了靈識的鯨龍,也能輕易掀翻一艘數百人的海船,力氣之大,無與倫比。焦飛雖然看不出來這條鯨龍到了什麽修為,但卻才能猜的出來,這般巨大的一頭海中妖獸,修為肯定不會太低,說不定便是煉氣五六層的大妖怪。

白衣少女對焦飛的態度也煞是奇怪,堅不肯吐露自己的來歷,偏又喜歡和焦飛東拉西扯,指揮了那頭鯨龍,繞著焦飛坐下的那塊礁石遊了一圈,又再一圈,也不知心中想的什麽。焦飛是一直都謙和有禮,有問必答,但是也都中規中矩,除了開始說過的天河焦飛之外,同樣也一個字的來歷也不肯吐露了。

白衣少女妙語如珠,嘰嘰咯咯的說個不停,雖然大多數都是隨口而發的廢話,偏又讓人愛聽。一轉眼就跟焦飛聊了小半個時辰,似乎還想繼續聊下去。焦飛按耐不得,開口笑道:“我還要在這裏逗留許多時日,直到把這件法器的第四重禁制練成。姑娘的法器應是已經祭煉完了,不知接下去要到哪裏?”

白衣少女吃吃笑道:“當然是要去琉球海市一趟,我這次要出海很遠,沒有買足了東西怎麽成?”

焦飛大大驚訝道:“琉球海市是個什麽樣的集市?難道就像是人家的市坊一樣麽?”白衣少女咯咯嬌笑道:“看來你是第一次出海,什麽也不懂得。看在你我有緣的份上,我就教你一些。”焦飛聽不得跟人有緣這幾個字,身上著實打了一個冷戰,才笑著遜謝道:“那怎麽敢有勞?”

白衣少女笑眯眯的說道:“東海自然是以龍族為尊了,不過龍族只管理靠近海岸那幾十萬裏的事兒,再遠的地方他們就不敢管了。那琉球海市就是龍族的一位龍子殿下組織起來的,專為東海妖族服務。不過那位龍族太子處事公平,漸漸的也有人族的商人知道了,就加了進來,能在琉球海市中買到許多千金難求的貨物。再後來,也就是我們這些修道之士,也願意在遠航深海的時候,在這幾家海市中購買應用的東西。如果運氣好,甚至能在琉球海市中買到許多祭煉法器的上佳材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