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視我如仇眥,我視你如螻蟻

焦飛點頭應道:“是!”

虞笙先不回答焦飛,那七匹馬的下落,反而意有所指的反問道:“焦飛師弟可知道蘇星河師伯七世孫,現在被徐慶師兄收歸門下?”

焦飛不知虞笙為何提起蘇怒,只是老老實實的應了個“是”字。虞笙笑道:“天星劍丸是蘇星河師伯發誓要祭煉成法寶之物,想來他不會事先賜你,徐慶師兄發現你手上有蘇星河師伯的天星劍丸,就把來給了蘇怒。這一套劍丸在本門也大有名頭,如果不是徐慶師兄拿走,掌教也會收回,除非你日後成了本派真傳弟子,才會重新賜下。若你連外門弟子這一關都過不了……”焦飛亦笑了笑道:“本派定不會把這般重寶留在外門弟子的手裏。”

虞笙微微頷首道:“焦飛師弟是個明理的人,真是一點就透。本來徐慶師兄還跟蘇真師兄說,若是你從外門弟子做起,日後修為進境也還不錯,便有資格跟他徒兒爭奪天星劍丸的所屬,給你一個拿回天星劍丸的機會。不過焦飛師弟你當時選了做北極閣的執役弟子,任誰也說你求道之心不堅定,只想得過且過,沒有那般從外門弟子做起的大勇氣,大毅力,這件事兒便沒人提了。”

焦飛臉色不動,低聲說道:“多虧師姐提點!”

虞笙噗嗤一笑,猶如百花綻放,有些逗趣的說道:“不過蘇怒轉手就分送給了虞元他們,好好的一套劍丸,分為九人手裏,他在本門的好友尚不止這麽多,就把你的那幾匹馬也都分送人了。徐慶師兄知道後惱怒非常,但終究不好意思去向小輩們把東西都討回來。”

焦飛哈哈一笑,渾不在意的說:“那徐慶師兄定然很頭疼,怪不得幾次見我都有些冷面,原來是不大好意思,又不願跟我解說這些。不過天星劍丸是我師蘇星河的遺物,若是在蘇怒師侄兒的手裏,我也不好意思有甚掂想,現在麽……嘿嘿,尤其是虞元師侄兒已經另投別派,這套劍丸遲早也該璧還本門。”虞笙淡淡說道:“虞元離開本門之時,掌教郭真人已經讓他把所得的那一枚劍丸留下。”

焦飛聞言一愕,思忖良久,振衣而起,對虞笙深施一禮,大笑數聲,便即出了飛凰閣。

虞笙看著焦飛的背影,良久才淡淡一笑,自言自語道:“焦飛師弟,現在卻是做師姐的贏了你一步,你只能去做第八位真傳弟子了。”

焦飛駕起烏雲兜,往通天峰趕回,心中已經明白虞笙一言一行,都皆有深意,想要化解他和虞元,徐慶乃至跟她自己之間的嫌隙。除了這些,虞笙的話中,也不乏委婉的勸誡。其實就算沒有虞笙的提點,焦飛也明白,虞元等人雖然貌似天才,其實卻不足以問鼎長生,只是沒有虞笙說的這麽直白。這些三代弟子中的秀出之輩,將來的成就,最多也不過就是煉氣七八層,能夠活上幾百年,勝過常人罷了。

“你視我如仇眥,我視你如螻蟻,仙凡之別,便是如此。”

焦飛把烏雲兜拂開,迎面罡風吹蕩,胸中生出浩然之氣,修仙之人不是以力量俯視眾生,而是以超脫拔俗的生命來俯視眾生,便如人或為虎豹所傷,但終究不改人乃萬物之靈長,傲然立於眾生之上。

人身乃是媧凰造,天地之間唯有他。

從天凰開天地,離凰定五行之始,人族便是天地間唯一主角,那時候除了上古神魔之外,只有人方能修煉長生。雖然後來妖族大聖創出煉氣之術,讓妖族也能學人一樣,但終究還是妖不如人。能夠煉就長生之輩,更是從蕓蕓眾生中脫穎而出,傲然視天地,操五行,與星辰做伴,日月齊暉。

曾有位狂生說過,天地間便如一個大鐵屋子,有些人知道萬難鉆出去,便安心在這個鐵屋子裏生活,還要找出許多理由來蒙騙自己,說在這個鐵屋子中生活,才有真的意義。但是那些堅毅不拔之輩,卻想要於萬不可能中尋找一條出路,非要把這個鐵屋子鉆透,去呼吸那一口自由自在,逍遙於天地之間的空氣。

焦飛在通天峰上按落雲頭,便即回了自己的院落,閉門不出。這一次去金鰲島焦飛可說是大收獲,但是這些收獲偏偏都不是現在就到手,反而他失去了六陽幡這件法寶,實力弱了一籌。

焦飛心中尋思:“郭真人並未提及那五百水蛇兵,上次又說,道兵賜下,便不能更改,想是已經歸我了。可兵符中狹窄,藏兵尚可,平時操練卻不能,我還是要在通天峰附近尋一處地方,日夕用來操演這些水蛇兵。不過這件事兒還不忙,我先看看金曦境中如何。”

焦飛悄然進了金曦境,見鷲老正在習練針訣,銅無心在閉目打坐,獨眼水蛇兵老王卻渾身黑氣,隱然如一條大蛇護住了身子,顯是正在修煉天蛇陰煞,功力日漸精純。鷲老見到焦飛,便如老鼠遇上貓一般,連忙上來見禮,一應舉止,就像是自甘做了焦飛的仆廝。本來焦飛功力還遠不及他,但是先後扔到金曦境的兩個同僚,一個比一個兇悍,讓他的心氣日益低落,再沒有原來做妖怪那般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