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拳裏的詩……(第2/3頁)

“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霍玲兒突然又吟了兩句詩,同時手法一變,手臂抖動,一招槍勢的“繁星亂點頭”晃抖之間,突然向外一開,轉為八卦掌的“推窗望月”。

巴立明看這架勢,果然是一開始如繁星亂點,隨後一劈,頓時開闊,真有星垂平野闊的氣勢,隨後的“推窗望月”也很連貫,先閉後開,一推之勢,意境就好像是人悶在昏暗的房屋之中,突然推開窗戶,月光瞬間揮灑進來,滿屋明亮,通身清涼,而月下是一條大河,滾滾蕩蕩,水中的月,一湧而前,氣勢磅礴。

八卦掌的“推窗望月”這一招和形意拳的“虎撲”很相似,發力也一樣,都是虛步轉為弓箭步,雙手向前猛推擊敵人,身體也撲出。

但虎撲的意境,是一種兇狠的捕食,而推窗望月卻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清涼浩大。

巴立明精擅八卦掌,形意拳,也知道八卦形意的動作,發勁都是一體,但意境卻截然不同。他也精通其中的區別。

但是,霍玲兒突然之間,吟出一句“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的詩句,配合上“繁星亂點頭”轉化為“推窗望月”的兩招變化,竟然使得他好像更進了一步,對原來熟悉的拳法有了新的認識。

“這句詩的意境,真的適合這兩招變化。簡直巧奪天工,巧奪天工。寫進拳譜裏面,就是最好的武功心法。甚至比原來的都要好得多,的確,上成的拳理心法就是文理,而文理,有什麽文字能比得上些流傳千古的詩詞意境更為深遠,更為深刻?各人有各人的拳意,想不到啊想不到,王超你這個徒弟,學不會我的拳意,卻自己捕捉到了另外的東西。”

巴立明喃喃道。

拳法的心法,就是拳意。也就是師傅教你拳法的時候,告訴你這一招的動作要模仿什麽。

比如拳譜裏面的一些詞語:“狀如瘋牛”“瘋魔”,“心如火藥拳如子,靈機一動鳥難飛”這些打比喻的手段都是拳法的心法。如“虎撲”“推窗望月”“如封似閉”“攬雀尾”“野馬分鬃”這些招式的名稱,本身就是心法。練拳的人,一看見這個名字,就知道了拳意是什麽。

“馬做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霍玲兒此時並沒有注意巴立明在想什麽,招法又一變,由八卦掌轉換為形意的馬形,然後身體一弓,體內拉出一聲鋼鐵弦驚的霹靂聲。

這一下馬形弓步炮,又完美的合上辛棄疾詩詞,打出了沙場秋點兵的勇猛。

“風塵三尺劍,神稷一戎衣。”

突然一下,霍玲兒以趟步左右奔突,八卦掌的並指如劍,指東打西,再向外翻掛,做出批衣的防禦動作,這一下是八卦掌中的轉掌劈掛,是先轉打,翻身防禦,但霍玲兒卻打出了好像一個一心為國,提劍奔波風塵之中的大俠客。

“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霍玲兒又練出一趟鶴形腿,正合上了蘇東坡另外首詩的意境。

霍玲兒就這樣在星光,海灘之下,隨意說揮灑著,以八卦掌,形意拳,或者是龍蛇合擊,以及斬赤龍等招法,隨意地揮灑著,但是每一招,她在演練之間,都能從中國千百年來,浩如煙海的詩詞庫中,找出對應的一句詩詞的意境,完美的融入拳法的心境之中。

中國的武學博大精深,但是文學更為博大精深!武學的每一招式,都能在文學之中得到印證,正如王超“斬赤龍”的一招,就真的如“事無春夢了無痕”。就連王超自己都認為,蘇東坡的這首詩詞是自己那一招最為完美的寫照。

但是要從文學中印證武學,這需要非常深厚的文學功底,就像霍玲兒這樣,信手拈來,隨意揮灑,完美的配合上招式,那就需要非常深刻的底蘊了。

巴立明也沒有想到,霍玲兒這個少女居然能在文武兩途中相互印證,找出每一招最佳的心法來。

練著練著,霍玲兒把自己所學的拳法都揮灑了一遍,又轉變為貴妃醉酒,跪步獻酒,斬赤龍!這一招揮灑,意境盎然,竟然隱約有了幾分王超的味道,如春夢一樣,了無痕跡。

一趟拳揮灑完畢之後,霍玲兒豁然一個收式,站得穩穩當當,但神情似乎完全沉醉進了詩詞和拳理結合的韻味之中。

她的精神狀態雖然沉浸了進去,但身體卻輕微的松懈,調整之後,突然湧起一股蒸騰的白氣,周身三尺距離,好像火爐,熱氣蒸騰,同時夾雜著少女濃烈的熏香。

這分明是功夫入化的體呼吸現象。

“我沒有教到你,反而自己領悟出來的,不錯不錯。你師弟譚文東那小子雖然天資很好,但卻少了文化的底蘊,所以不如你。不過我想不通,王超那家夥就一文盲,怎麽能打破虛空,踏入最高境界?哎,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紛紛亂亂,不可以用一個標準去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