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局裏局外

聽出問題的關鍵所在,對峨眉生一向不是很膺服的雲橋和圓河這兩名出家人殺手,也全都趨湊了近來。

峨眉生得意的咳了咳,才道:“現在的情況是,冷北城要急著趕去‘火行峰’、迎接‘奸王’趙構的儀仗,而並不是我們‘青衣樓’要急著殺他。所以,我們大可以等,冷北城卻不能等,他也等不起。”

孟四海沉吟道:“如果冷北城在峰下,那便勢定不能繼續等下去,必然會向上發動攻擊。”

峨眉生道:“在這種情況之下,一動不如一靜,我們正可‘以靜制動’,只要一摸出對方的虛實,就立即把訊息飛報給布伯大總管,請其及時馳援,若是冷北城不在峰下這一陣裏,我們就此空等下去,也不致有什麽不妥,雙方只不過是消磨彼此的時間和實力而已。”

孟四海頷首道:“況且,如果對方在三、五日裏,仍然不發起攻擊,那就是明白地告訴我們,冷北城定不在峰下,我們便毫不用遲疑的殺下峰去,一口氣的鏟平了他們這些裝神弄鬼的家夥,再去後峰‘煙水’,支援布伯先生,共除‘冷北城’!”

兩人話鋒交流,一來一往,語速極快。雲橋和圓河兩個出家人殺手,這時候,也只有豎耳聽的份兒,圓河和尚好不容易插上一嘴,道:“你們說的,我也聽不太懂,費腦子的事,留給峨眉生姑娘和孟老,我和牛鼻子,只管聽令沖殺,就好了!”

峨眉生與孟四海相視而笑,峨眉生道:“大師勇氣可嘉,但是兩位不要忘記,沒有精心布署的沖盲目沖殺,那只能叫‘找死’。為將帥者,能戰,更要善謀,真正的交戰,次要鬥力,主要鬥智,正所謂‘力鬥三分,智鬥七分’,講的便是這個道理了。”

雲橋道士聽了,只由衷的說了一句,他道:“難怪布伯先生會這樣信任姑娘了,居然懂得這麽多的道理。”

峨眉生莞兒一笑,依計吩咐了下去——

然後,峰上的四個人,孟四海打獵射雁,圓河打坐念經,雲橋練拳養氣,峨眉生更絕,她唱家鄉的淫詞小調給峰下的人聽,都對峰下各處的熱鬧,視而未見、充耳不聞,各行其事。

峰下的四個人,這個時候,又做何感想呢?

太陽偏西之後,分散四處的談仙、四更、賈不娘、嶽飛,又聚攏到了一處,研判敵情,商議對策。

嶽飛首先道:“我賭我一個月的薪俸,布伯一定不在峰上。”

四更即問道:“小飛,你就這麽肯定?”

嶽飛道:“大家試想,如若布伯是在上面,他早就率眾向下發動攻勢了,何必在上面諱莫如深、惺惺作態、窮耗功夫、按兵不動?”

四更最喜跟別人“唱反調”,以突出他的“超凡脫俗”,他道:“我看不是那回子事情,說不準啊,布伯那老瘋子,正是故意示弱,要勾引我們上鉤,誘使我們上峰,他在上面,早已布好埋伏和陷阱,一舉伏殺我們的策略呢,我們可不能上當。”

嶽飛充滿“激將”意味的笑著道:“四更,如若布伯沒在峰上,就憑他手下的那幾個嘍啰,就能夠一舉格殺得了我們四兄弟嗎?”

四更的膽氣和豪氣,頓時上來了,他瞪著豆眼,大聲道:“什麽狗屁話?就算是布伯在上面,只要我司馬更更更更司馬大俠也在,你們還有啥子可害怕的?”

嶽飛道:“就是這樣,布伯如果在峰上,他只管殺下來蕩平我們就是了,完全沒必要搞這麽一個不死不活的僵局,將敵我雙方的人馬,都拖死在這裏,徒勞無功,是也不是?”

四更歪頭一想,頓時激情四射豪情奮發的道:“有道理!我們這就攻殺上去,把峰上的幾頭爛蒜,搗個稀爛!”

賈不娘反對道:“你們兩個,先別毛躁,要我看,敵況未明之前,咱們還是謹慎一些的好。冷大俠只要我們守住上峰的路,能拖多久、便拖多久,可不是讓咱們行險搶攻……”

四更一聽,當時就火大了,他破口罵道:“娘娘腔,你好歹也是一個帶把兒的,怎麽這般的無膽沒種?這仗,司馬大爺是幹定了,你要是害怕,現在就退出,回家抱娘們奶娃娃去罷了!”

賈不娘滿臉委屈的訴說道:“你別忙著給我扣屎盆子,俺不是害怕,熊神、小黑、刀子,都已經不在了,俺只是不想大夥兒再作無所謂的戰鬥,更不要有沒必要的犧牲……”

四更氣呼呼的道:“你紅口白牙,說的倒是漂亮,相爺說得好,世上不能做事的人,大多不會承認自己無能,而只會推諉於他們不屑;世間不敢承擔責任的人,多數不會說自己無膽,而只會假說自己不願。

難怪咱們‘騰訊堂’‘一十三道旋風’,除了某些懦弱懼死之輩,人人都名震八表,個個全光茫萬丈,咱們舟劍神、姬血刀都暫且不論,光是我司馬大俠更更更更,就膽色過人、渾身是膽、膽大包天、慷概激昂、視死如歸、忠心報國、勇者無懼、孝者無雙、仁者無敵、義者無悔,而有些後加入的‘害群之馬’,真是……嘿嘿嘿……真是我都替他們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