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已心猿意馬

來的是“三大星君”!

——“文曲星軍”何獅子,“武曲星君”雷老虎,“天機星君”仇鷹。

冷北城知道這三人絕對不好應付,卻聽冷若霜道:“霜兒來領教一下‘七星堂’高手的高招!”

她的話才說完,迎空就下了一陣驟雨!

天色已暗,暮色四合,一點殘霞,映得那無邊無沿的紅色花海,在晚風中,吹奏出一曲陰涼深寒的挽歌。

那一陣驟雨,像一盆冷水般,向冷若霜潑落。

可惜那不是雨。

那是何獅子的暗器雨。

冷若霜忽然之間,身形慢動,揚起風氅一兜,何獅子數十點雨光似的暗器,全都給收入進風氅之內。

但是,雷老虎已經出手。

他一揚手,鐵鏈滾滾,烈焰飛揚,火龍似的卷向冷若霜。

冷若霜身形一晃,已沒入花海之中。

“颼”地一聲,仇鷹沖天而起——

仇鷹是“七大星君”中,輕功修為最高者,他人劍合一撲來,向冷若霜背後刺到!

只聽一陣亂聲,卻不知怎地,何獅子被冷若霜收走的暗器,全面打到了雷老虎的面門上;仇鷹的“西洋劍”直沒入何獅子身體內;而雷老虎的鐵鏈,纏勒上了仇鷹的脖子,仇天機裂目伸舌,足有半尺來長,臉色漲紫,張手紮腳落了下來,僵在地上時,己然氣絕。

才一個照面,冷若霜已經格殺了“三大星君”!

沉中俠座下三大高手,一齊斃命!

月上中天,猶似一盤明鏡,灑在花海上,清輝如畫。沉中俠隨隨便便的站在那裏,出奇的眉目奇朗,神采奕奕,仿佛一位宰相,秉燭夜遊,忽然觸景生情,動了詩興,正在尋章問句一般的安逸。

原本在何獅子、雷老虎、仇鷹出手圍攻冷若霜的時候,沉中俠正想趁隙偷施暗襲;但他現在也看得出來,不但沒有這個必要,而且也來不及了。

冷北城知道,這是一個前所未遇、莫測高深的勁敵,更是大敵!

只聽冷北城咳聲道:“沉中俠,你的幫手都折了,就不用催死掙紮了吧?”

沉中俠一震,倏然出手!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沉中俠一動手,全身衣衫,像狂飚怒濤般的湧卷過去,只要對方一有抗力,他便可以“念氣無雙”神功倒移過去,反創對方,把敵人格斃當場!

沉中俠的武功,可謂極高,他的“念氣無雙”神功,氣隨念走,念在氣先,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但面對冷北城這樣一個無欲無求,不帶一絲抗力的絕頂對手,卻是完全發揮不到作用。

百招一過,沉中俠已漸漸感覺到,有所不支。

他既不敢把念力發出去,氣勁兀自在身上各處穴道流竄,十分辛苦,他只得有把身上氣勁偷偷化去,卻沒料他心念才動,正要化去氣勁,冷北城已感知出時機,猛然反守為攻,易客為主,轉虛為實,發動了淩厲必殺的攻勢。

沉中俠仰天噴出一口血箭,倒飛三丈,“噗通”坐跌地上!

他喘息急促了起來:“北城兄……你別殺我……我……我的黃金寶藏處,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還沒得到金子,你,你不能殺我……”

冷北城搖首,輕咳道:“我要殺你,是因為你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壞事,至於金子,我不稀罕,所以,我沒什麽不能殺你的理由!”

沉中俠返首向紅腫著臉頰、淚痕未幹的溫宛兒,哀告道:“宛兒……”

話未講完,忽聽溫宛兒尖聲道:“薄情寡義的東西,我殺了你——”

絆影一閃,纖巧的身影亮著短劍,溫宛兒就要竄去刺殺沉中俠,冷北城忙一把挽住,道:“宛兒——”

突然之間,冷北城眼前劍光一寒,短劍已抵住自己的咽喉。

這下變生肋腋,冷北城完全怔住。

連冷若霜也呆住。

突如其來的山雨,灑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絕處逢生,沉中俠跳了起來,咆哮道:“殺!宛兒,給我殺了他,給我殺——”

溫宛兒的臉色帶有惶惑與哀愁,她緊持短劍,大聲道:“中俠,不要再繼續作孽了,宛兒求你,不要再作孽了,這是宛兒最後一次幫你了!”

聽了這句話,沉中俠臉上露出一種仿佛要與天下人為敵的狠毒來,他只狠狠地道:“好,好極了!”

冷若霜在這局勢急速直下之際,雖未弄清楚怎麽一回事,但她已跨前一步,攔住沉中俠,鉗制他對主人的猝起發難。

沉中俠自知傷重的自己,此刻已經失去了發難的能力,他的身形凝住,以一雙極度渴求希翼的眼神望著宛兒。

冷北城沒有多說什麽,他只輕吟了數語:“待你功成名達,許誰花前月下?悔教夫婿覓封侯,我已心猿意馬。”

冷北城已經萬念俱灰,萬念俱飛。

他沒有問溫宛兒為什麽要這麽做,也沒必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