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漱玉齋

在“北涼城”城門口,血鳶尾、墨小黑和姬北命三人一貓遇見了一樁很詭異的怪事。

城門上吊著兩個豬籠,籠子裏兩個受押的男女,十根手指頭給木簽子穿在一起,兩人都袒裸著身子,男的微胖,也有了一把年紀,女的亂發披臉,小肚微微凸起,顯然是懷了身孕的,她下體更爛不堪,鮮血膿水齊冒,慘不忍睹。

但血鳶尾仰頭這樣看去,還可隱見這女子平時必然極美。

別出心裁的美。

下面為了很多看熱鬧的人,有男有女,指指點點,交頭接耳,還有一只狗,在人群裏鉆來鉆去,吐著舌頭。

血鳶尾擠進人群,聽到周圍百姓一些竊竊私語:

“金掌櫃的兒子死好幾年了,他的媳婦怎麽會大肚子呢?她……”

“……誰教……她讓‘摧花公子’公子明給看上了……這小娘子……也真叫……可憐……”

“好好的一座‘漱玉齋’……也換主兒了……”

“……唉,作孽,真是作孽啊!”

墨小黑覺著事情有古怪,忍不住問:“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人回答。

所有人,包括那條吐舌頭的狗,都用疑慮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三個外鄉人。

血鳶尾有些惱:“你們難道都是啞巴嗎?誰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兩個人扒開人群站了出來,一個猥瑣道士,一個馬臉肥婆。

這一男一女兩個人一出現,人人神色張惶,像遇著了邪、撞著了魔。

所有看熱鬧的人,全都走光了。

有幾個膽壯的農夫,疾走時一面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好像還夾帶了一句問候兩個男女祖先的臟話。

道士瘦若竹竿,魚目魚唇,留著兩撇鼠須,一身江湖術士打扮,他帶著敵意問:“你們是什麽人?”

血鳶尾擺出一副“老江湖”的架勢,雙手抱拳粗聲道:“在下‘血河派’……”

“過路人而已。”姬北命沉聲攔住了血鳶尾的話頭。

道士冷笑道:“既然是過路人,道爺就奉勸各位一句,你們只管走你們的陽關道,少管閑事,免得惹禍上身。”

他身邊那個馬臉肥婆接口道:“他們呀,奸夫淫婦!怎麽?看不過去?有種就去明公子和縣太爺那兒告我們去啊!”她的唾沫星子幾乎沒噴到墨小黑臉上。

墨小黑臉一黑,發作道:“你說不說?”

“呸!威脅我啊?你們這些外鄉人,也不打聽打聽我褚天機(參見《僵屍王》卷第四章)是什麽人,在這‘北涼城’地面,還沒有人敢對道爺我大呼小叫的呢!”術士褚天機囂張的用手點指著幾人道。

姬北命在這個時候做了一件事。

他一拳打在城門上。

“嗖”的一聲,厚重的鐵城門留下五個拳骨的窟窿,離他打擊之處上面三尺余的一只門釘,飛脫倒射而出!

“好!”血鳶尾鼓掌捧場:“小師傅好棒!”

這一來,術士褚天機和那肥婆都看傻了眼,肥婆更嚇得躲到了褚天機身後。

“我……我……說了……”褚天機目定口呆,半天回過神來:“他們是奸夫淫婦,被席大老爺抓起來示眾,男的‘漱玉齋’老板金掌櫃是個‘扒灰老爺’,和這守寡的兒媳婦做出傷風敗俗、不顧人倫廉恥的事情來,讓我們‘北涼城’全體百姓為之蒙羞,簡直是我們‘北涼城’的恥辱,狗男女……”

“‘扒灰老爺’是個啥意思?”血鳶尾天真懵懂的問了一句。

墨小黑連忙將她拉倒身後,問道:“借問一下,‘涼城客棧’怎麽走?”

術士褚天機稍微遲疑了一下,就見姬北命揚著拳頭,看著自己的拳頭,仿佛他的拳頭很癢、很癢、很癢似的,他慌忙回答道:“進城順著大街直走,拐過第一個街口那樓子就是,老遠就能看見招牌的,那裏的掌櫃花大姐和我是老相好,你們去那住店打尖,只要提我‘燈油鼠’褚天機,食宿費一律可以打折……”

褚天機正說的興起,罵得口沫橫飛之際,才發現三個外鄉人已經入城走遠,那個胸大腿長的姑娘,還舉著貓爪回身向他擺了擺手……

剛一轉過街角,三人就看見先一步到達的“冒牌小姐”丫鬟小紅(參見《血鳶尾》卷),愁眉苦臉的坐在石階上,不經意間一擡頭,幾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視線裏,小姑娘不由得喜出望外的“噠噠噠”小跑迎上去:“小姐,姬師傅,墨相公,終於把你們盼來了!”

“小紅!”血鳶尾親熱的抱住小紅,兩個女孩兒高興的又跳又笑,兩個男人相對搖頭無語。

客棧裏竟然一個客人也沒有。

賬房溫十七抱著酒壇,半睡半醒的窩在角落裏打盹。

掌櫃花十八舉著銅鏡,半癡半傻的躲在櫃台後化妝。

“大家早。”已經站在飯堂上的血鳶尾熱情和大家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