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碗清湯面

“下雨石是誰?”

蔡鯈咆哮著:“阮玉郎是怎麽死的?!”

誰都知道顧蔡鯈、蔡二公子手上有三大高手:“青衣”龔邪、“紅袍”厲殘陽、“黑鬥篷”唐三千。(參見《僵屍王》卷第十一章)

據說,阮玉郎近日屢立大功,已快要晉升為第四高手。

可是,下雨石殺了他。

事先,阮玉郎也知道有人務要取他性命的事,就連蔡二公子也有風聞。

近年來,阮玉郎為他效命,得罪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假如阮玉郎給人殺了,誰還敢為他蔡二公子效忠?是以他遣“權力幫”旗下“手舞足蹈”這兩大殺手來保護阮玉郎。

“手舞足蹈”是兩名殺手,連蔡京自己也很少出動到他們。

用殺手來保護正給追殺的人,這是最高明的手段:因為只有真正的殺手才能殺得了殺手。沒有比殺手更知道殺手去殺一個人的時候怎樣下手;只要知道何人何時何地如何下手便一定能制止得住殺手和制住殺手。

“手舞足蹈”,加上阮玉郎自己的手下,把他居所“怡紅樓”包圍得鐵桶也似的密集,十二時辰,不論日夜,均有人把守,一旦有風吹草動,全體高手,一齊出動,而且阮玉郎也絕不外出,一日三餐,全叫心腹親信伺候,就連窗戶也不打開。

這一切,只不過是聽說有個叫“下雨石”的人要殺他。於是阮玉郎就緊張起來了。

他向蔡二公子哭訴求援:“相爺要拿‘長笑幫’老大談笑和冷若顏夫婦,我把他們獻給了相爺,下雨石知道了,便要殺我。”(參見《多情環》卷第六章)

“下雨石?他是誰?”當時蔡二公子不怎麽放在心裏,隨口問道:“幹什麽的?他也是‘長笑幫’的余孽嗎?”

“一陣煙”阮玉郎苦著臉:“不是。”

蔡二公子道:“那他為什麽要殺你?”

阮玉郎答道:“因為一碗面。”

“一碗面??”蔡二公子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阮玉郎道:“下雨石不是‘長笑幫’的,數年前他流落‘滄州’街頭,又冷又餓,昏倒在雪地上;恰好談笑和王石、杜三劍辦事路過‘滄州’,談老大見他身負武功,卻寧可挨餓也不強搶豪奪,心生欽佩,就隨手給他買了一碗‘清湯面’充饑。談笑事後早已忘的一幹二凈,下雨石卻是把這件事一直記在心裏,一直想著向談笑報答這一飯之恩……”

“有點意思。”蔡二公子雖然沒把這件事不放在眼裏,但還是從父親身邊借調來了“手舞足蹈”去“保護”阮玉郎;阮玉郎已成了蔡氏父子的面子,是死不得、傷不得的。

——但阮玉郎還是死了。

“那天,跟往常一樣,阮公子和蘇小小姑娘還是把自己鎖在‘怡紅樓’裏尋歡作樂。樓裏有我們的人,樓外也是我們的人,所有的人都是我們的人。我也在樓中。”“手舞足蹈”中的顧小舞回憶著道:

“到了正午,天氣太悶,阮公子便想開一開窗,透一透氣,他自己想要去開,我說我來幫他開。於是我打開了窗,一陣風掠了進來,我忽然聽見背後有異響,轉身一看,阮公子已倒在地上,屋裏多了一個青布長袍少年,面容還算英俊,讓人感到吃驚的是,他眼眸中蘊含著不可一世的銳利目光,看不到有一絲的松懈,我想他應該就是下雨石。”

蔡二公子立即打斷:“你是說:你根本沒看見人,敵人就已經進來了,而且還到了你的背後。”

顧小舞道:“是。”

蔡二公子又問:“你還沒瞧見他出手,阮玉郎便已經是死人了?”

顧小舞答:“是。”

蔡二公子再問:“阮玉郎給殺死之時,也沒來得及抵抗、閃躲,甚至叫喊?”

顧小舞道:“恐怕他死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蔡二公子道:“他用的是什麽兵器?”

顧小舞道:“劍。”

蔡二公子雙眉一剪,道:“好快的劍。”

“手舞足蹈”中的顧小蹈答:“是。”

蔡二公子捫髯,道:“他叫下雨石?”

顧小蹈答:“是。”

蔡二公子問:“他跟談刀王是什麽關系?”

顧小蹈道:“沒有絲毫關系,只不過談笑施舍了下雨石一碗‘清湯面’。”

蔡二公子問:“他殺阮玉郎,只是因為要報答談笑一飯之恩?”

顧小蹈答:“是。”

蔡二公子跳了起來:“你是說,下雨石為了一碗面,就殺了本少的愛將,就得罪我蔡鯈,就開罪‘權力幫’?!他是傻子、還是瘋子?!”

蔡二公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立即傳令,動用所有人手和一切力量,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下雨石”翻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下雨石既不是傻子,更不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