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灀衣

——灀衣,女,三十歲,江南“蘇州”人,“灀衣堂”第十五代堂主,武器“碎夢蕭”,廣蓄面首,無色不歡。

“灀衣堂”成立於本朝開國之初,據說第一代堂主李灀衣是前周末帝柴宗訓的妃子,國滅後流落江湖,開創堂口,廣收門徒,聯絡各方,久有復國之志,無奈趙宋大勢已成,已無法動搖其根基,此亡國妃子最終大志難成,郁郁而終。

後世繼任的數位堂主,不是資質平庸,就是沉湎安逸,早就把祖師的遺願拋之腦後。

到了沈灀衣這一代,“灀衣堂”幾乎徹底淪落為煙花之地,上至堂主,下至弟子,日夜以男歡女愛為樂,再不復當年的雄心壯志,早就忘記了前朝的國仇家恨。

沈灀衣姿色一般,卻酷愛男色,堂下數百男弟子皆與她同床共枕過,猶不知足,又指使女弟子去外面勾引誘惑趕考的秀才和書院的書童,以供自己享用淫樂。但凡被這女魔頭相中,必定是日夜縱欲,不眠不休,好端端的一個文人,十數半個月下來,已被折磨的骨瘦如柴,精喪人亡。

由於沈灀衣每日衣不蔽體,夜夜歡歌,縱欲過度,容顏老化得極快,當時二十歲的人兒,看上去卻老似三十多歲。

然而,沈灀衣卻毫不知恥,繼續濃妝艷抹,日夜享樂。

不久之後,手下為她俘獲了一個戲班“蚊公團”的英俊小生,名喚春童,年且十二歲,相貌柔美,又是處男之身。沈灀衣見獵心喜,當著眾弟子的面,就將那小童淫了。此後,更將春童視為禁臠,別人休想染指丁點。

哪曾想,沈灀衣這一舉動,惹怒了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落花軒”的名媛蕭挽詞。

蕭挽詞是蕭揚眉的堂姐,她對“蚊公團”的當家小生春童垂涎已久,但礙於世家千金的體面,未敢用強;然而幾年下來,蕭挽詞每次都會去戲台捧春童的場,打賞贈送春童的金銀及禮物難以計數。

當春童被沈灀衣擄進“灀衣堂”獨享的消息傳到“落花軒”時,妒火攻心的蕭挽詞再也顧不了大家閨秀的體面,怒氣沖沖的帶著“碎心琴”,去“灀衣堂”公然討人。

沈灀衣既得春童,如食甘飴,哪肯輕易舍得放手?二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當日,二女從早上打到傍晚,不分勝負,就相約明三日後再戰。

三日後一戰,二女仍舊難分秋色,且各自受了輕傷,只能延後兩月再鬥。

如此反復,這一打,就整整打了八年。

“灀衣堂”沈灀衣和“落花軒”蕭挽詞兩個絕世女子,開始為了一個戲子,最後發展為爭輸贏一口氣,就成了宿仇世敵,連年爭鬥不休。

沈灀衣的“碎夢蕭”和蕭挽詞的“碎心琴”旗鼓相當,各有千秋,二人八年來決戰五十三次,仍不分軒輊,均是已兩敗俱傷收場。

打到第九年,兩人都知道,誰也無法把對方打敗,誰都無法取得勝利,這樣打下去,不會再有結果,所以二人決定共享春童,化敵為友,成了知己。

再後來二女更因彼此都十分欣賞了解,相知相重,同仇敵愾,互為奧援,結為金蘭姐妹。

“挽詞姐姐,真後悔以前跟你打了那麽多年,險些錯過一個好姐妹!”沈灀衣握著蕭挽詞的素手,無限真誠的說道。

“灀衣妹妹,咱們如果早當成了好朋友,反而激發不出咱倆為打敗對方苦練而成的武功了。”蕭挽詞摟著沈灀衣的纖腰,無限感概地講道。

“我唯一遺憾的是:我們還沒分出個高低來!”沈灀衣又哭又笑。

“咱倆也為了這句話浪費了八年的大好青春。”蕭挽詞又笑又哭。

“所以這答案我們永遠也不想知道!”兩人說罷,擊掌大笑,蕭琴唱和,痛飲狂歌,雙鳳遊龍,通宵達旦。

不久,沈灀衣接到“霹靂堂”長老雷公四大高足雷峰、雷逢、雷諷、雷奉四兄弟下的戰書,要她立刻交出“碎夢簫”蕭譜,否則滅其滿門。

沈灀衣人單勢孤,即刻通知蕭挽詞來助戰幫拳。

當蕭挽詞趕到時,雷氏四兄弟已被沈灀衣重創迫退,而灀衣也遍身浴血,奄奄一息,她在臨終前托咐蕭挽詞:“挽詞姐,答應妹妹一件事。”

“灀衣妹妹,你說。”蕭挽詞欲哭無淚。

“灀衣死後,雷家的人必來毀我屍身,取我蕭譜,請姐姐保全我的屍首入殮,灀衣已托春童屆時將‘碎夢簫’蕭譜送你為報。”說罷,沈灀衣便溘然而逝,香消玉殞。

沈灀衣一死,“灀衣堂”的弟子和面首即作鳥獸散,唯有那情深意重的春童,感念沈灀衣生前與自己有雨露之恩,獨自留下來為灀衣戴孝守靈。

蕭挽詞並沒有等到沈灀衣大殮,她只等到灀衣入棺、友朋同門散去之後,她就翻臉,開始逼問掛孝守欞的春童:“蕭譜到底藏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