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為貴

安東野扭頭關切的問:“二姑娘,你傷勢怎麽樣?”

冷若霜面容抽搐,咬牙忍痛,冷哼道:“丫頭還撐得住!柳生傷的比我重!”

卻聽布煙卿拍手笑道:“難怪東野前輩的底氣這麽足?原來‘大風堂’是向‘涼城客棧’借了兵的。二姑娘能一劍逼走柳生叔叔,‘涼城’當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呢。”

安東野冷笑道:“本堂在‘塞北’的人手,都被貴樓的手下盯得死死的,咱由不得勞煩冷城主的高足走一趟了。”

辰源清了清嗓子,聲音不高不低的道:“三爺,我們事先約好,雙方只能有三人入亭附會,那麽,這位若霜姑娘,豈不是多出了一位?”

朱七七立即反問:“那麽,柳生三公子呢?大公子又怎麽解釋?”

辰源居然臉色不紅不白的道:“我這個義弟,一向獨來獨往,桀驁不馴,休說是晚生,就是家父布先生,也對他管束不住,一籌莫展。晚生父女確實不知這孽畜何時埋伏在亭頂要對前輩無禮,諸位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貴堂早就潛伏在四周的兄弟,柳生決然不是和我們一起來‘談亭’的;更何況,另一位洛刀王,並非‘青衣樓’的人,不能算在三人之列。”

朱七七馬上接口道:“我們何嘗不是一樣,都不知道二姑娘什麽時候躲在白大師的藥箱子裏面混進來的,再說,二姑娘也不算是我們‘大風堂’的人,他是冷北城冷大俠的紅顏知己,也是我三哥的朋友。”

安東野虎目圓睜,棱棱有威,質問道:“就在剛才柳生三公子暗算東野之際,同時從四面八方強攻過來的,請問是哪路人馬?”

辰源故作輕松的聳聳肩,不黑不白的攤手道:“鬼才知道那些家夥是什麽路數,反正不是我們‘青衣樓’的人,而且不都被三爺布置在外面的人手,輕而易舉的成功攔截了嘛。”

安東野哼笑:“大公子倒是推脫的幹凈。”

煙卿表情無辜的道:“現下二姑娘受了傷,而外面,至少有八百個人希望東野前輩去死,這可怎麽辦?”

朱七七嬉笑道:“那麽,煙卿小姐也該知道,只要那些人一動手,也至少有九百個人會出手救東野。我家三爺這些年來在關內關外為武林中的朋友做了不少的事,也結交了不少的朋友,很多的江湖上的朋友都欠了他的人情,很多跑碼頭的兄弟姐妹都背靠著他混生活討飯吃,只要你們‘青衣樓’敢動他,我保證每天將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找你們拼命,你們一天的安生消停日子都別想過。”

——什麽是江湖?

你擋到我,我就除掉你;你打我一拳,我還你兩踢;你有殺招,我有絕技;你有神兵,我有利器;你有朋友,我有兄弟;你有門生,我有故吏;你有個性,我有脾氣;你有靠山,我有借力;你有陰謀,我有心機;你有過墻梯,我有殺人計!

你掘我祖墳,我滅你滿門!

你滅我滿門,我誅你九族!!

你誅我九族,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這就是江湖!

——屬於江湖人的悲哀。

“談亭”之外,風大,雨大。

大風大雨裏,兩隊人馬,劍拔弩張。

由“青衣樓”第一百零七樓樓主“一針見血”上官木帶領的百余名青衣殺手,對峙著“大風堂”外堂執事李員外率領的“一零九公案”的幫眾;而在外圍,“千面狐”胡靈兒的“青衣樓”第一百零五樓亦與“大風堂”白大夫的“七十二號病房”弟子同時見陣。雙方刀槍相對,敵意噴張,一觸即發。

他們接到的命令很接近:一旦亭內有變,全力撲殺敵人!

亭內,帶著寒意的雨絲,從柳生寒留下的那個破洞隨風刮進涼亭,在光柱間斜斜地形成了一道五彩繽紛的雨幕。兩方人就站在那雨柱的兩端,他們的中間隔著雨幕和洛正熙。

自冷若霜現身,洛正熙的眼力、精力、注意力,片刻都沒離開過。

若霜的傷勢沉重,她的臉色更沉重。

她用力甩開洛正熙想要扶將他的那條獨臂,她冷中有笑、笑中帶冷地冷笑道:“怎麽敢勞動洛大人的駕呢?您現在是可是高高在上、一呼百應的官家人呢!”

洛正熙苦裏有笑、笑裏帶苦地苦笑道:“霜霜姑娘,你說什麽話來?我還是我啊,洛正熙還是那個喝淩霜霜豆花燙到嘴巴的洛正熙……”

“不!”冷若霜毅然決然的擡起頭,幾絡烏發,垂了下來,遮住了額,蓋住了左眼,她淒涼的笑道:“我淩霜霜心目中,只有嫉惡如仇,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洛正熙!從來沒有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的小狗熊洛正熙!你太讓我失望了,霜霜此生不會再見你!”

冷若霜說完這句決裂的話,就決然的沖開安東野等三人的扶助,就決絕的沖進外界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