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兼職鏢師

開泰七年五月初,接連幾日的高溫,讓整個空氣都變得凝滯了,才五月就熱成這樣子,看來今年夏天又不好挨啊。

我一路騎馬向北走的不疾不徐,晚上住店,白天趕路。誰料這匹馬食量超大,我琢磨韓愈曾說馬之千裏者,一食或盡粟一石,可這匹馬吃的多,趕路還磨洋工,讓我氣憤不已。於是給它起了個很有詩意的名字,吃貨。

吃貨的開支一天也近五十文,讓我有些後悔跟大師兄借馬。好在路邊野草、藤蔓、樹枝不少,在路邊歇息時,可以給它弄些吃食,一開始吃貨還挑食,後來我直接威脅它若不吃我就把它賣到肴驢館後這才變得老實一點。

這日中午,在北方官道之上,烈日當空,我看吃貨也慢慢悠悠不願趕路,正巧前面有一片樹蔭,於是過去乘涼。

樹蔭下還有一隊人馬,看上去應該是一群行腳商人,還有幾個江湖人士在一旁,應該是這隊商人請的護衛或保鏢之類。

聽那些人說話,都是濟南口音,覺得倍感親切。

我拿出烙餅就牛肉吃了些東西,正要解開水囊,卻發現水囊上漏了個窟窿,裏面裝的水竟已經漏幹了。哎,我從泰山學藝時花三十文買的水囊,用了五年終於壽終正寢了。

於是我朝著那些商隊走過去,剛走幾步,那幾個江湖人士抽出刀劍,滿臉警惕的看著我。

我在鏢局幹了兩年,自然懂得這些規矩,出門在外,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我闖入對方的警戒區,便是挑釁。

我舉了舉水囊,用濟南話跟為首老者道:老人家,走了一路,將才發現水囊破了,幹枯的緊,請問能否借點水哈?

那為首的漢子說道,對不住這位兄弟,我們水也不多了。

商隊其他人都向這邊看過來,面帶憂慮之色,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出門在外,人家幫是情義,不幫也不能計較,略尷尬的退了回去。

這時,從商隊裏走出一個十五六歲小夥,手裏拿著水壺,遞給我道,大哥,你喝我的。

我接過水壺,輕飲了幾口,順便從懷中取出幾塊幹牛肉塞給他。多謝老弟!

雙方一盤道,我才知道原來這幾人是江南通威鏢局的鏢師,護送一支商隊從江南回濟南府,路上被一夥江洋大盜盯上了,所以一路才小心翼翼。

通威鏢局在江南小有名氣,但也僅限於在江南,來到北方尤其是山東一帶幫派、各路好漢,根本不給面子。行走江湖,一是靠武藝,一是靠交情。武藝靠切磋,交情靠喝酒,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江南武林酒量不行,這相當於就自斷一臂,這個段子在江湖中流傳挺廣。

我說我是中原鏢局鏢師,對方還有些懷疑,我拿出行鏢證,又說了一些江充的事情,他們才勉強相信。那老鏢頭姓張,說我們鏢隊遇到了一些麻煩,本不想把閣下牽扯進來,但大家都是同行,若閣下能助我們完成這趟鏢,我們願以十兩銀子酬謝。

我有些心動,十兩銀子是我三個月的薪水啊,但我也怕有命賺沒命花,於是道: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行,但若用的了在下,在下絕不推辭。

張鏢頭是老江湖,自然能聽出我話中的意思,若是來人武功一般,我能幫則幫,若是武林高手,我也不用遵守鏢師職業道德,該溜還得溜。

避過了晌午的日頭,商隊繼續趕路,我則騎著吃貨不遠不近的吊在後面,通威鏢局的那些人也默認了我的作法。

我打量了商隊的構成,前面有七八兩馬車,裏面裝的都是瓷器、綢緞、緊俏物資,看上卻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若在我們鏢局,若只是這些鏢貨,鏢銀最多也不過五六十兩,如今卻為我開出了十兩銀子的兼職薪酬,若這趟不是暗鏢,那麽貓膩恐怕就在中間那輛黑色馬車上了。

馬車四周密不透風,由黑布遮掩,一路上也未見有人下來,駕車的老車夫寸步不離。我試著用神識查探那老者武功,卻被對方察覺,這些人當中,武功最高的便是駕車老者了。

接下來兩日,商隊行走的緩慢,有時候遠遠的可以看到有幾個暗哨盯著商隊,然而大多數時候都是稍顯即逝。我跟張鏢頭說道,有人盯上了我們。

張鏢頭道,七八日前他們就盯上我們,只是卻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出手,秦鏢頭,這件事本家還不清楚,還請你保密。

我點了點頭,不如我去幫你查探一番?或者抓幾個舌頭打聽一下,現在敵暗我明,如肉在砧,若不能組織有效的反擊,恐怕要任人宰割了。

張鏢師有些猶豫,我們人手本來就不多……

我笑了笑,無妨,這件事我來辦。

到了晚上,驛站滿了,我們在官道旁邊的一家客棧住下,我早早給吃貨喂了草料,晚上則與幾個鏢師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