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山高,月小,水落,石門出

次日一早天氣放晴,我們走出溶洞外,立即被眼前景象震驚了。大雨下了一天一夜,魔鳴湖水位上升了三四丈,洪澤湖水灌入此間,原本一方幾畝的小湖,頓時間波瀾壯闊。湖面上升,原來魔鳴湖東岸斷崖的一處流瀑布,竟然出現倒灌之式,原本山泉成流瀑落入湖中,此刻竟變成湖水倒流山泉,蔚為壯觀。

紀君璧看著此情景,說道:二百年前聖教三世長老坐化之際,曾經留下一首詩,封山避禍塵世間,一去人間二百年,魔鳴湖水倒流日,聖教重現小洞天。

我對這種術士、預言之類,向來沒什麽好感,子不語怪力亂神,敬而遠之。但今日一見,確實讓我有些動搖。若那三世長老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日,那恐怕已是神仙級人物了。

整個上午,紀君璧在魔鳴湖周圍饒了四五圈,始終不得門而入。我則坐在魔鳴湖畔,運功感受天地氣機變化,無奈我境界不夠,只能察覺到這魔鳴湖畔的氣機與別處不同。隱約間,還有一絲不祥的念頭繞過心頭。

紀君璧忙活半天,無功而返。

你們魔教重返中原,既是圖謀天下,怎得卻只見你一人?

紀君璧嬌媚一笑,道:魔鳴湖為魔教絕密之事,我們聖教知道此事者不過三人,我師傅不在中原,這聖教洞天重啟之任,自然是由我來擔當。我心想這魔女所言不實,在京城時我明明聽見左右二護法對此事也有所聞。不過卻也不揭破她。

我曾經看過她手中的羊皮地圖,溢滿的魔鳴湖與那地圖所標志大致相當,只是那地圖卻沒有任何關於魔教洞天的標記,這一點正是困擾紀君璧的問題所在。地圖上的哪一首詩,出現的莫名其妙,可憐四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你有沒有試圖從那詩中想想辦法?

紀君璧道:若如詩所說,今夜必會有所異樣。

下午兩人沒有過多的交流,紀君璧一直練功蓄力,只是她練功的方式與常人不同,以一段紅菱將自己掛於兩石之間,遠遠望去,宛如一團紅色火焰,在山石之間燃燒。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湖瑟瑟半湖紅。

日落時分,紀君璧一陣驚呼,盯著湖西岸的夕陽,只見紅日將落,半露在江面之上。一道余暉鋪在魔鳴湖上,波光粼粼,整個湖面一遍呈現碧綠色,一面如同燃燒的火焰。紀君璧施展輕功,在湖四周環繞而行,追逐落日的影子,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幾番回合之後,竟一聲怒吼,將紅袖擊在水面之上,將湖水擊出道道水柱。

紀君璧回到我身旁,臉色鐵青,一言不發。我伸手把地圖拿了過來,卻不小心把地圖拿反了。那一首《暮江吟》詩頭四個字映入我眼中,我靈犀忽至,同紀君璧道:這會不會是一首藏頭詩?

紀君璧看著那首詩,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湖瑟瑟半湖紅;可憐四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一半可露?我們仿佛找到了頭緒,在殘陽之中,我們在湖面中上搜尋。在太陽降落之際,我們把目標鎖定在湖東邊的一處凸起的石林之上。魔鳴湖中本來亂石林立,這一夜大雨之後那些石林早已被淹沒在水中,只有些許在水面之上。

紀君璧說,你過去。

你怎麽不去?

廢話,我會遊泳,還被你害了好幾次?

要是我存心害你的話,你早就死了好幾回了。話雖如此,我砍了幾塊木頭,作了一個簡易木排,向那塊露出一半的石林靠了過去。石林約有幾丈高,上面空間狹窄,剛夠我兩人立足。

紀君璧向四周觀瞧,與地圖對照,毫無頭緒,氣得直跺腳。這什麽狗屁地圖,連參照物都沒有,更沒有明確指出魔教聖壇入口,我真為那畫圖之人的智商捉急。我說,你們摩尼教二百年前的遺址,竟沒有什麽記錄開啟的方法?

紀君璧說,二百年前呂純陽與我們聖門一戰,殺死我們通象境高手二百余人,教中高手盡隕落,僥幸逃出的也都神志不清,哪裏還能說得上來這些?何況二百年來,這魔鳴湖早已今非昔比,若非有遺訓,我們都不知道聖教遺址在哪裏。

夕陽已落,彎月掛於天際。

我說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是不是你們的那個聖教遺訓是後人杜撰的?紀君璧說絕無可能,那段話與地圖是師傅親手交與我的,自然不會有假。我心道師傅的話也不能盡信啊,三俗那家夥騙了我多少次啊。

我將我們所在方位標志在地圖之上,如果說那四字藏頭是確定了一個參考系話,那魔教遺址的入口定是與那詩的後半句之中。我看到地圖上面有一個不起眼的圓弧,在月光下開始泛起白光。若不是夜晚,很難發現。

我知道怎麽回事了。說罷將發著微光的圓弧對準明月,圓弧與彎月逐漸吻合,一縷月芒從地圖上透下,地圖瞬間亮了許多,那圓弧之下,一道光亮順著月光延伸下去,指向了湖對面的一處斷崖。那處斷崖光滑陡直,像是被什麽利刃垂直切斷一般,在月光下泛著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