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客棧憶,浪子心

清晨的第一縷光輝,不知何時已經透過薄薄的雲層,如同從九天銀河之中,傾淌下來的清泉一樣,漸漸地灑落在了人間大地。映照在淡淡的寒霜上,熠熠生輝!

京郊古道之上,一匹馬兒在賣力的疾奔著。可是它看著很是賣力的樣子,跑的卻並不快。很多人看到這一幕,就會誤以為這是一匹劣馬,可是若是懂馬的人,一眼就能瞧出來,這不但不是一匹劣馬,反而還是一匹好馬,一匹千裏無一的良駒快馬。

它之所以會跑這麽慢,是因為它累了。已經連續兩天一夜都在賣力的狂奔著,就算是鐵打的汗血寶馬,也受不了這種超高強度的工作。

馬兒很疲憊,馬背上的主人,也好不到哪裏去。而且看樣子比馬兒還累,好像隨時都可能從馬背上摔落下來一樣。

馬的主人,不是美如宋玉,貌若潘安的美男子,不過讓人看著就很順眼。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清澈如水還又多了幾分小憂傷,不過尤其說是憂傷,倒還不如說是滄桑。

歲月的滄桑沒有留在他那俊美清冷的臉上,卻留在了他的眸子裏,留在了他的那顆已經疲倦的心上。這個少年,自然就是從濟南府趕往京城的林宇。

“前方應該有一間客棧吧!”疲憊的林宇,微微的眯縫起了眼睛,靜靜的看向前方,不知是在和馬兒說話,還是在一個人喃喃自語。

其實前面的確有一間客棧,而且名字就叫做“有一間客棧”。而且這“有一間客棧”,還留下了林宇太多太多的回憶。

大約在四年前的今天,滿懷激動之情,林宇從清風山上辭師歸家,在京城喝的第一頓酒,就是在這裏喝的。當年的記憶,至今猶在心間,現在想起,恍如隔日。

那一頓酒是周興請他喝的,當然了也不是白喝,林宇救了他一命。二人一見如故,就成為了生死兄弟。不知道以前的兄弟,現在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可好,是不是也經常能找到人,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喝酒?

今年三月,正是桃花初開季。他受父命前往江南傲林山莊,他和侍從林煒也在這裏留下過足跡。當時是草長鶯飛的三月,百花鬥艷。可是現在殘花飄零,只剩下孤零零的枯枝。一眼望去,滿目盡是淒涼寒霜。就如同他此時的心一樣,已經飽經了人世間的風霜。只不過花兒還有再開日,而他還能夠回到過去嗎?

今年八月中旬,他肩負著整個家族,甚至是整個大明帝國的命運,臨危受命,前往中原前線為三軍之帥。那時的重擔,壓得他都有一種想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也是他在這裏喝過最難喝的一次酒。

今年九月底,臨危受命的他,橫掃了以徐鳴,君不悔為首的叛軍,滅掉了連天的烽火。那時的他,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那一次他並沒有在這裏喝酒,只是路過了這裏,不過心卻如同喝了三百杯美酒一樣,醉了。

現在已是寒秋,他又來到了這裏。這次沒有了第一次時的激動,沒有了臨危受命的壓迫,沒有了凱旋歸來的得意,只有滿心的滄桑和無奈。

不知不覺間,馬兒停在了客棧的門前,對著旁邊的馬槽,嘶嘶長鳴起來。看樣子是在向主人抗議:自己肚子餓了,跑不動啦!

林宇微微的揚起頭,凝望了那龍飛鳳舞的五個大字“有一間客棧”雖然長年被風欺雨淋,不過卻依舊以高傲的姿態。向過往行人宣布,這裏就是“有一間客棧”。是位於天子腳下,進入京城的第一家客棧!

這時一個店小二見門口停下了一匹馬兒,便已心知有客人上門了,隨手就甩了甩肩上的白毛巾,帶著滿臉的笑意走了過來:“客棧,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林宇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聽到店小二這麽一說,當即就輕輕的拍了拍馬脖子,翻身下馬,隨口應道:“給我的馬兒喂食最好的草料和最幹凈的水。”

不等話音落地,這店小二就很是爽快的應了一聲,便從林宇的手中接過韁繩,徑直的朝旁邊的馬槽處走去。

走到客棧門檻時,林宇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微微的站了一會,先是仔細掃視了一眼,發現還和四年前,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沒有多大的變化,只不過這裏的老板和夥計,卻和自己的心情一樣,不知道已經換了幾次。

突然間,林宇稍微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可是至於哪裏不對,一時半會,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這絕不是平常所遇到的殺氣,而是一種很奇怪的反常和躁動。

林宇想了一會,也沒有想明白,今天這“有一間客棧”裏到底是哪裏反常。不過等他跨進客棧後,就找到了這種反常氣氛的根源。

從一樓通往二樓的柱子上,有一行筆走龍蛇的大字:凡是在二樓算命者,在本客棧裏的任何吃喝,皆是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