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忘情揮淚空遺怨鑄錯無心枉自傷(第5/14頁)

就像夜行人吹口哨那樣,段劍青勉強打了個哈哈,給自己壯膽,說道:“如此說來,原來你還是我的師弟呢!迦象師伯是給韓紫煙害的,可不能完全怪我。反正如今韓紫煙和迦象師伯都已死了,咱們又何必同門相殘……”

話猶未了,齊世傑已是大怒喝道:“誰是你的同門?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大喝聲中,連環三掌拍出,這三掌是他家傳六陽手的功夫,但卻用上了第八重的龍象功。躲在一角的楊大姑看得又驚又喜,她哪知道兒子是故意使用她所傳的掌法來打敗段劍青,好給她挽回面子的。

不過,主要的威力雖然是來自龍象功,六陽手的作用亦是不能抹殺,它是變化為最繁復的掌法,配合了龍象功相得益彰。這次段劍青想要避免硬拼,亦已躲避不了,無可奈何,只好又硬接一掌。這一次頹勢更顯,接連退出六七步方能穩住身形。

段劍青又是吃驚又是氣惱,心裏想道:“要不是上個月我吃了楊炎這小子的虧,齊世傑的龍象功如何能夠勝我?如今只怕是打不過他了。”原來他中了楊炎的一支天山神芒,雖然已經醫好,功力卻還差兩分未曾恢復。不過話說回來,即使他的武功完全未打折扣,最多也只是能和齊世傑打成平手的。

段劍青不知道楊炎早已離開,此時想起他來,不覺又是心頭一凜,“楊炎這小子莫非是要等我和齊世傑鬥得兩敗俱傷,他方始來趁現成,制我死命?”這麽一想,不由得更是膽怯心虛。

但他自恃還有毒掌功夫,心想齊世傑和他硬碰了兩掌,多少也該中了毒吧?

正當他躊躇未決,不知是馬上逃跑的好,還是等待齊世傑毒發,自己可以仍然按照原來的計劃,把他拿住作為人質的好,齊世傑又已和他硬拼了一掌。

這次段劍青用瑜伽功夫巧妙的化解了齊世傑一半掌力,只退了三步。但從他的感覺之中,卻已知道齊世傑的功力非但絲毫未減,而且好似越戰越強,亦即是說齊世傑根本就沒有中毒的跡象。

反而是他自己先發現有中毒的跡象了。在急退三步之際,忽地感到一陣暈眩,險些摔倒。

原來他練的毒掌功夫雖然厲害,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假如碰上功力比自己更高的敵手,掌上的毒質就有可能傷不著對方反而給對方逼回來的。

幸虧他的龍象功和齊世傑都是練到第八重,他由於一個月前吃了楊炎的虧,也不過打了兩成折扣,雙方的距離還不算太大,是以雖然中毒,毒勢尚還輕微。不過,既已發覺自己有中毒的跡象,又怕楊炎乘他之危,如何還敢戀戰?

他身形一晃,險些摔倒。齊世傑卻不知道他的毒掌有那麽一個弱點,接戰以來,他見段劍青詭異的武功層出不窮,只道他又在用什麽詭計,一時之間,稍有猶疑。就這麽片刻猶疑,段劍青已是一個倒縱出了廟門,說道:“咱們畢竟乃是同門,拼個你死我活,那又何必?”他生怕楊炎在外埋伏,截他去路,沖出廟門,一面亂發暗器,一面飛快逃跑。跑了一程,不見楊炎蹤跡,這才松了口氣。

母子情深終互諒

齊世傑掛慮母親,不敢追敵。回過頭來,只見母親面色蒼白,好似風中之燭,搖搖欲墜。原來她見兒子得勝,一口氣松了下來,已是支持不住了。

齊世傑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媽,你怎麽啦?”

楊大姑道:“沒,沒什麽,好孩子你總算給我爭了口氣,咱們的六陽手……”她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卻越發顯得蒼白,而且語音斷斷續續,氣喘的聲音比她說話的聲音還大。

齊世傑把母親扶穩,說道:“孩兒慚愧得很,媽,你教給我的六陽手,本來可以重創那小賊的,可惜孩兒練得尚未到家,還是給那小賊跑了。”

其實這“慚愧”二字本來應該是楊大姑說的,齊世傑知道母親好勝的脾氣,搶先說了出來。用這番說話解除她心頭的郁結,勝於給她服一劑去心火而利於寧神益氣的補藥。只有這樣,才能幫助母親在最短的時間內復原。

兒子的用心,楊大姑在心裏當然也是自己明白。她見兒子對她這樣體貼,心裏不禁感到甜絲絲的,一面咳嗽,一面說道:“好孩子,你不枉我一番調教,這、這已經是很難得了。不過,我、我、我明天恐怕是不能,不能回家了……”

齊世傑道:“媽,你莫擔憂,先歇一會兒。我保管你明天可以回家。”一面說話,一面握著母親的手,默運玄功,以本身真氣輸入母親體內。

楊大姑只覺一股熱氣循著她的手少陽經脈逆流而上,轉瞬之間流遍全身,就像豬八戒吃了人參果似的,八萬四千個毛孔,無一個毛孔不舒服。她自身的功力本來不弱,這次又不是給段劍青的毒掌直接打中,只是吸進了點毒氣的,心中郁結一消,加上外力之助,不消多久,本身的真氣亦已凝聚起來,奇經八脈盡都通暢,那一點毒質亦已化為汗水揮發了。她是個武學大行家,知道兒子這樣替她推血通宮,最為耗損真氣,想要喝令兒子停止,但在齊世傑那麽深厚的真氣沖擊穴道之下,她根本連話也說不出來。好不容易,等到她本身的真氣亦已凝聚之後,她這才能夠把手掌抽了出來,說道:“夠了,夠了,傑兒,你、你覺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