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冰窟藏身求秘笈魔城現影說前因(第3/13頁)

說至此處,他忽地又深深嘆了口氣。齊世傑莫名其妙,問道:“桂老前輩的內功心法,大師練成沒有?”心想:“莫非他因為沒有練成,故而嘆氣?”

迦象嘆道:“我知道你們漢人有句成語:塞翁失馬,焉知非禍。相反來說,塞翁得馬,亦焉知非福。天地萬物,盈虧得失之間,原有至理存焉!”

齊世傑正自不懂他這感慨因何而發,只聽得他已在接下去說道:“我初練桂華生所留下的內功心法之時,似乎頗為得益。忽地有一日發覺,我按照他的心法運行真氣,和我本來已經練成的真氣似乎不能水乳交融。按說上乘武學的道理本是應該可以相通,何以會有這種情形發生,想必是其中一個關鍵之處我還沒有勘破。唉,要把兩種上乘的武學融會貫通,談何容易?我苦心思索了五年,直到如今,也還是沒有勘破!

“更不幸的是,那日正在練功之時,寒潮驟至,我已無力兼顧,就這樣,片刻之間,關節便似凝固如冰,從此得了半身不遂之症。”

齊世傑安慰他道:“以大師的絕世神功,再練幾年,或許可以祛除頑疾。要是晚輩有可以效勞之處,晚輩也可以稍盡綿力。”他的想法是:要是有朝一日,他能夠逃出生天,他可以背這個老和尚出去。但想這個希望究屬渺茫,是以不敢明言。

迦象當然懂得他的意思,苦笑說道:“我是無法自己醫好自己的了,你是有希望可以出去,但至少恐怕也得三年。我自知壽元有限,等不及你來救我了!”

齊世傑道:“大師何為出此不祥之言?”

迦象苦笑道:“在佛門弟子眼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死不過轉法輪,生不足喜,死不足悲。哪有什麽祥與不祥的區別?”

齊世傑不懂佛法,難以再安慰他,只能說道:“弟子世俗之見,教大師見笑了。”此時他心中所想的,只是如何能夠在這冰窟之中耽擱個三年五載了。

迦象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說道:“老衲在冰窟枯坐,只知大概過了五年,如今是什麽季節?”

齊世傑道:“今天是五月初八,山腳的冰雪雖然尚未完全溶化,按季節來說,已是屬於初夏了。”

迦象笑道:“這是你的運氣,在最好的季節陷落冰窟。要是冬天的話,寒潮一來,才真是可怕呢。以你現在的功力,決計抵擋不了。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外面大概是到了夏天,因為近來每日循例要來的兩次寒潮已經日益減弱了。從現在起,大概再過四個月,寒潮方始又再由弱轉強。但要是你勤練內功,過了四個月,大概也可以有點小成,從此漸入‘佳境’,那就不怕在這冰窟之中逗留個三年五載了。”

齊世傑心裏暗暗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只能在這冰窟之中陪伴他了。三年五載能夠出去,已經算是我的造化。”驀地想起一事,忍不住好奇之心,問迦象道:“弟子有一事不明,想向大師請教。”

迦象說道:“你我如今是相依為命,你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齊世傑道:“不知大師在這冰窟之中,如何能找到食物?”

迦象笑道:“這個容易,你瞧著!”說罷他擡起一塊石頭,拋落冰川,打開一個窟窿,裂縫一現,他就拿出了一枝釣杆,釣杆是藏在他所坐的那塊巖石下面的,齊世傑一直未曾留意。

他一拿出釣杆,即以迅捷無倫的手法,伸入窟窿,釣杆一提,一尾最少有兩三斤重的魚兒已是被他釣起。

迦象笑道:“這冰川之中,魚產極豐,再過半個月冰川解凍,那就更容易捉了。老衲在這五年之中,就是靠吃生魚過活。”

齊世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迦象選擇在這冰川的旁邊靜坐是有道理的。除了可以方便他揣摩頭頂上方刻的冰川劍法之外,還可以方便他捕魚。否則他行動不便,早就餓死了。

迦象說道:“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幫忙你重見天日的,但我也要求你一件事情。”

齊世傑連忙說道:“我的性命都是大師救的,大師有甚要弟子效勞,盡管吩咐。”

迦象緩緩說道:“我就是要求你做我的徒弟。”

世間只弟子求師,沒有夠資格做師父的人反而求人作弟子的,是以齊世傑不覺怔了一怔。

迦象黯然說道:“我也知道你們漢人的規矩,轉換師門,那是犯了武林禁忌的,除非得到原來師長的同意。我這原是不情之請,你不肯答應,那就算了。”

齊世傑忙道:“大師準許弟子列入門墻,這是弟子求也求不到的事情。大師莫要誤會,弟子只是因為喜出望外,不覺呆了。”說罷立即跪下行拜師大禮,改口稱呼“師父”。其實他倒不是因為貪圖迦象的絕世武功,只因身受迦象的活命大恩,自忖無以為報,豈能拂逆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