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遠涉窮邊逢俠女橫穿瀚海覓孤兒(第5/16頁)

勉強擋了一招,齊世傑已是感覺地轉天旋,連手臂也舉不起來。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了第二招了。

那番僧哈哈一笑,冷冷說道:“楊家六陽手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源出達摩祖師一脈,只可惜你這小子火候太淺,想要逃出佛爺的掌心,最少還得再練十年!嘿,嘿,你還往哪裏跑,給我站住吧!”漢語說得幹澀之極,就如金屬摩擦,刺耳非常。

原來楊家六陽手脫胎於少林寺的大力金剛掌,少林寺的武學是達摩祖師所傳,故而“六陽手”也可算是達摩武學的一個旁支。這個番僧是密宗高手,武學源流出於天竺的那爛陀寺,與達摩祖師當年攜來中土的武學正是同源。故此他剛才之所以沒有立即加入戰團,一方面固然是為了保全身份,不屑與同伴聯手攻一個後生小子,一方面也是想冷眼旁觀楊家六陽手的奧妙的。

他口中說話,腳步可絲毫不緩,如影隨形的追趕上來,抖起袈裟,又向齊世傑當頭罩下了。

他喝令齊世傑“站住!”但齊世傑此際力竭精疲,卻是連站也站不穩了,給他袈裟抖起的勁風一撲,不由自已的便即“蔔通”一聲跌倒地上。那番僧哈哈大笑,邁步向前。

齊世傑半點氣力也使不出來,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好閉上眼睛,任由對方宰割。

說也奇怪,他以為決計逃避不了的惡運,卻並沒有降臨他的頭上。那番僧的可怖笑聲突然停下,卻聽見一個銀鈴似的聲音斥道:“你們為什麽要害這個少年?”

那番僧哼了一聲,喝道:“哪裏來的野丫頭,膽敢管佛爺的閑事!”

齊世傑大為奇怪,咬著牙根掙紮,勉強爬了起來。擡頭一看,只見冷電精芒,耀眼生纈,那個少女,已經和番僧交上了手。他雖然神智模糊,但畢竟是個武學行家。他強振精神,定睛細看之下,對那女子的劍法隱約還可看到一些,不覺又驚又喜:“這位姑娘年紀似乎不大,劍法可是精妙無比,或許打得過這個番僧也說不定。咦,她這劍法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是哪一家的劍法呢?”

鬥到緊處,儼如一片紅雲,裹住一道銀光。那番僧舞起袈裟,呼呼風響,真有排山倒海之勢,風雷夾擊之威。齊世傑靠在一棵樹上,距離約在七八丈外,也感覺到勁風刮面,隱隱作痛。那少女更是有如一葉輕舟,被卷在波濤洶湧的巨流急湍之中,給震得飄搖不定。

齊世傑不禁又是心頭一涼:“可惜她劍法雖然精妙,究竟還是打不過這個兇僧。”

心念未已,忽聽得“波”的一聲,番僧的袈裟好像已是給少女一劍戳穿,變成了泄氣的皮球,叫道:“好厲害的丫頭!”拋出袈裟,轉身便走。

少女挑開袈裟,正好迎上那個使虎頭鉤的漢子。

閃電間兩人交換了幾招,那漢子左鉤護胸,右鉤伸出,鉤尖只差半寸,就要鉤著少女酥胸,可就是只差這麽半寸,沒有鉤著。少女吞胸吸腹,腳步不移,身形平空挪後半寸,恰到好處的解開了他這攻勢極其淩厲的一招。

高手搏鬥,只差毫厘。那漢子招數使老,有如強弩之末,哪裏還能傷著對方?少女一聲叱咤,劍光匹練般的疾卷過去,饒是那漢子右手的虎頭鉤亦已立即收回,雙鉤一並遮攔,兀是遮攔不住。叱咤聲中,只覺頭皮一片沁涼,頭頂亂蓬蓬的長發已是給削去了一大片,隨風飛舞。那漢子差點被削去頭皮,嚇得魂不附體,慌不叠的也跟那番僧逃了。

還未來得及逃跑的只有那個冒充藏人的老向導了。少女喝道:“你冒充藏人也騙不過我,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有膽的你莫逃,我倒想領教領教你的雙筆點四脈功夫!”

不過這個冒充藏人的向導是否有膽和這少女交手,齊世傑卻是不知道了。在紅衣僧和使虎頭鉤的漢子相繼被少女打敗之後,他已是放下了心上的石頭,情知這個冒充藏人的向導,即使膽敢和這少女較量,料也難是對手。他是本已力竭精疲,且又中了“魔鬼花”之毒的,只因生死關頭,全仗一口氣支持,這口氣一松,登時就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世傑朦朧中似是隱約聽到一縷簫聲,不知不覺的就把眼睛睜開了。

好像從惡夢中醒了過來,他定了定神,遊目四顧,發覺自己是在一間四壁蕭條的屋子裏面,躺在有幹草墊著的地上。有個少女正走到他的身邊,彎下腰來看他。少女手中正是拿著一管洞簫。

“好了,你醒過來了,覺得怎樣?”少女問道。

他也幾乎是同時在問這個少女:“你是誰?是你把我救到這裏來的吧?多謝你的救命大恩。”

那少女淡淡說道:“我是在當你遇難之時,恰巧路過的女子。患難相助,理所當然,何況同是漢人呢。你用不著客氣。”齊世傑本是問她姓名的,聽她這樣回答,自是不能滿意。但想她或許是出於施恩不望報的意思,萍水相逢,一時間倒是不好意思立即又再追問她的姓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