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名城浴血留青史大俠捐軀表赤心(第6/9頁)

激戰中,忽聽得“轟隆”一聲,賊軍大叫道:“好呀,張巡的破車翻了!”接著聽得王龍客的聲音叫道:“元帥有令,只許活捉張巡!”

段珪璋這一驚非同小可,心道:“我當日手下留情,饒了這個小賊,今日卻害了張公!”百忙中抽眼望去,只見張巡的車駕果然已是四輪朝天,賊軍箭如雨下,張巡的護軍傷亡殆盡,王龍客手揮折扇,正向張巡撲去!

段珪璋又悔又急,忽覺肩頭熱辣辣的,原來已給牛不耕的烏金鋤劈了一刀,肩胛骨都裂開了。段珪璋這時已不知道什麽叫做疼痛,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氣力,驀地裏大喝一聲,和身撞去,只聽得“蓬”的一聲,羊牧勞一掌擊中他的胸膛,但段珪璋也把他撞翻了。

牛不耕一個閃身,揮鋤再劈,段珪璋大喝道:“好,你要寶劍麽?寶劍給你!”使出了大摔碑手法,寶劍脫手,直插進牛不耕腹中,將他釘在地上。

隨著手臂一掄,左手那口寶刀,也化成了一道長虹,呼的一聲,向羊牧勞擲去,羊牧勞剛自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恰好碰上,被那口寶刀穿過了小腿,可惜距離較遠,段珪璋又已氣力不加,這一刀雖把羊牧勞重傷,還未能要了他的性命。

賊軍紛紛撲來,段珪璋仰天大笑道:“段某今日死得其所,死亦無憾!南兄弟,咱們又可以相見了!”他不甘受辱,將全身精力凝聚,反手一拍,登時自斷經脈而亡!

賊帥令狐潮乘車到來,也不禁嗟嘆道:“真是兩個好漢子,不愧大俠之名!”吩咐手下,將南霽雲與段珪璋以禮葬之。不久,張巡也因眾寡不敵,自殺不成,被賊所擒。後來,令狐潮屢次勸降,張巡總是罵不絕口,終於與許遠一同就義。張巡的隨從護軍三十六人,或戰死,或被擒,被擒的也無一人屈節。後人有詩贊曰:“張巡許遠同盡忠,正氣浩然昭日月。從死不獨南與雷,三十六人均義烈!”

竇線娘駕車疾馳,仗著一把彈弓,彈無虛發,當者披靡,沖開了一條路,雖然尚未沖出戰場,離開廝殺的核心地帶也已漸漸遠了。

竇線娘稍稍松了口氣,但遠遠聽那金鼓震天之聲,心頭更為沉重,她遊目四顧,丈夫當然是看不著了,兒子也未見回來。

正自心急如焚,忽聽得蹄聲得得,一騎健馬,疾風般的追來,騎在馬上的正是王龍客!

竇線娘大怒,弓弦一拽,金彈飛去,王龍客一個“鐙裏藏身”,彈子從他身旁擦過,沒有打著。竇線娘探手人囊,想取出彈丸施展連珠彈的絕技,哪知囊裏空空,這才知道暗器囊中的一百二十顆金丸,已全都用掉了!

王龍客馬快如風,轉瞬追上,“呼”的一聲,一柄長矛擲出,穿過鞍甲,把拉車的一匹馬殺了。那輛車子重心不穩,登時搖擺傾斜,幸虧四匹拉車的戰馬都是素經訓練的,一馬失蹄,其他三匹馬也立即止步,車子才不至於翻倒。不過如此一來,竇線娘又陷入了包圍之中。

王龍客哈哈笑道:“你們跑是跑不了的,竇線娘,你我二家的仇恨以後再行算賬,就看你識不識相了!”笑聲中,突然從馬背一躍而起,撲上了竇線娘這輛車子。

竇線娘手提金弓,劈面打去,王龍客伏在車頂的篷蓋上,這一打沒有打著。夏淩霜跳出車廂,拔劍向車頂便刺。

王龍客叫道:“淩霜,你的丈夫已經死了,你不如跟了我吧!”夏淩霜喝道:“狗強盜,胡說八道——”話猶未了,忽聽得“當”的一聲,王龍客揮刀劈下,將竇線娘的金弓削為兩段!

王龍客哈哈笑道:“你不信麽?你睜眼看看,這是誰的寶刀!”原來王龍客在南、段二人死後,便搶了他們的兵刃,他將段珪璋那柄寶劍獻給了令狐潮,自己則拿了南霽雲那把寶刀,飛馬來追夏淩霜。

夏淩霜見了丈夫的寶刀,登時有如頭頂打了一個焦雷,天旋地轉。王龍客叫道:“你跟了我,我保你母子平安,連竇線娘我也可以饒她一命!”

夏淩霜怒極氣極,一劍刺去,但她身懷六甲,一怒之下,用力過度,未刺中敵人,自己反而跌了一跤。

說時遲,那時快,王龍客已經撲進車廂,竇線娘駢指如戟,疾點他背後的“志堂穴”,這“志堂穴”是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之一,倘給點中,不死也必重傷。

可惜竇線娘血戰了大半天,拉弓百余次,斬殺數十人,也早已是筋疲力竭了。點穴必須有內力相濟,力透指尖,才能致人死命,如今她卻是沒有這個功力了。

王龍客給她一指戳中,雖未受傷,也“咕咚”一聲,跌進車廂。竇線娘正要搶進去奪他的寶刀,王龍客忽地一聲獰笑,復轉身來,竇線娘登時吃了一驚,給嚇住了。原來王龍客已把夏淩霜的一個孩子抓在手中,厲聲喝道:“你再進一步,我就把這孩子扼死!淩霜,你還要不要孩子的性命?乖乖地跟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