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虎嘯龍吟遭重創慧因蘭果醉梨渦(第3/8頁)

當時大刀會的主持人是王子銘,一柄單刀,曾得山西霍家的真傳,也算得是一條好漢。雖然剛愎自用,卻是直腸漢子。大刀會不僅與清廷作對,也與當時外國的教會作對,被清廷稱為“刀痞”及“會匪”,八國聯軍入北京前,各公使曾要求清廷取消義和團及大刀會,將大刀會與義和團並列,可見西方列強對這個群眾組織的忌憚。因此說起來大刀會和義和團的宗旨還頗為相近。只是王子銘到底只是秘密會社的首領,還脫不了占“地盤”,搶徒弟的習氣。

大刀會在山東江北一帶,勢力極大。然而到義和團興起後,不免因為勢力範圍的問題發生磨擦;而且參加義和團的人越來越多,大刀會的發展,也就不免受阻。王子銘沒有認識到義和團的發展可以牽制清廷,分散清廷的力量;他只是從小處著眼,看到的只是大刀會眼前的利益,因此就不免常常生氣。朱紅燈雖然識得大體,想進一步和大刀會合作,卻因連年奔走,又缺乏時機,所以雖有此心,卻還未及實行。

就在朱紅燈離開山東到河北保定去找姜翼賢的期間,山東荏平縣的義和團總舵杜趕驢突然被大刀會捉去。原來荏平縣是大刀會的勢力範圍,杜趕驢在那裏發展義和團,事先沒有取得王子銘的諒解,王子銘竟然沒有知會一聲,就在月黑風高之夜,突然帶了幾把好手,無聲無息地把他擒去。按說王子銘久歷江湖,就是要捉人,也該先禮後兵,或者先責難義和團交人,不交時才能決裂的。但有心人竟利用了王子銘的性格和大刀會與義和團的矛盾,挑撥王子銘不顧利害先行動手。

王子銘這個違背江湖規矩,事出非常的舉動,頓時震驚了山東的代總舵李來中,他不知是要與大刀會全面決裂,還是該找人做和事佬,找王子銘談判。正在舉棋不定,仿徨無計,幸得副舵張德成的建議,這才決定請上官瑾馬上去通知朱紅燈,要朱紅燈回來處理。上官瑾原本還想單身去探王子銘的老巢,先把杜趕驢救出來再說,幸得張德成極力勸住,說服了上官瑾,才不致將事態鬧大。

上官瑾在安平見了朱紅燈後,朱紅燈詳聽經過,皺了眉頭,說道:

“還是張德成了解我的意思,這事情萬不能鬧大。”他沉思半晌,忽又拍案而起道:

“這裏面還有古怪,王子銘雖然剛愎,但還不至於這樣魯莽,其中必然還有人在。咱們正好趁這個機會,解決義和團與大刀會的糾紛,將兩個團體,合而為一!”

但朱紅燈因為河北、河南的義和團組織,正在發展,根本大計,還需他的籌劃,無法即刻分身前往,他沉思半晌,緩緩地對上官瑾道:

“你先替我回去見王子銘吧,記著要和他好好商量,不能動火,這不是一槍一刀的事情。你先得道歉,對他表示尊重,然後曉以大義,化幹戈為玉帛,態度不能示弱,也不能逞強。

“這事情也許還不是你去就可解決的,不過他既然捉了咱們的人,自然要急著等咱們的消息,你先回去穩住他們,免得他們以為咱們看不起他們,或者以為咱們膽怯,更恃勢胡來。我在這裏料理完畢,最多不過半月,必定趕回去。”

上官瑾笑道:“哎!這樣麻煩,俺可不幹!”

朱紅燈大笑道:“俗語說得好: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秀才講道理是最拿手的,偏偏你這個秀才卻怕說理。你放心,難道你還怕他們動粗?”

當下朱紅燈又交代了他一些具體的做法,就這樣由上官瑾先回到山東應付。朱紅燈未嘗不知道上官瑾有狂生習氣,但上官瑾總要比李來中、張德成等高明許多,而且他雖然不在義和團中擔任什麽實際的重要職務,可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與義和團的關系非比尋常。叫他去應付王子銘,一來可以借重他的聲望,二來從輩分來說,他要比李來中這些部下,更適宜代表朱紅燈。

朱紅燈心想,派上官瑾去,縱使事情不能解決,最少也不至於惡化。不料事出意外,上官瑾去後不到十天,山東方面已快馬飛報,傳來了驚人消息,說上官瑾單騎拜山,竟然一去不回,音訊杳然,生死難測。山東道上,傳說紛紛,有的說上官瑾已被打死,有的說上官瑾受了扣留。而王子銘方面卻不聲不響,只給山東義和團總部去了一封信,表示他們不願以上官瑾為商談對手。至於上官瑾的下落,卻一字不提。

任是朱紅燈怎樣曾經風浪,豪氣幹雲,聽了這消息,也不能不自心驚。事情愈來愈糟,亂子越鬧越大,朱紅燈已不能按原來計劃處理了。他考慮再三,深恐這事情連自己去也未必能順利了結,因此急派人延請附近幾省有交情的武林名宿,準備探探王子銘的底,軟硬兼施,謀定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