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幽谷寒泉困豪傑(第3/6頁)

自此每日桂華生都與那黑面怪僧大戰一場,桂華生對武功的“悟性”極高,連日苦鬥,對那僧人所用的,印度佛門的上乘內功參透了不少,對他那些古怪的招數更是熟極如流,視作等閑,可以隨便應付了。他自己也覺得獲益不淺,論理在功力上雖然不能速進,但最少也不會減弱,而在招數上更應該占得絕對上風,但說也奇怪,他的成績竟是一天不如一天,到了第十天,他與那黑面僧人只打了一個時辰,便已感到倦意,那時,他用達摩劍法中的“大須彌十七式”已是完全將對方的退路封住,只是出劍無力,眼看對方隨意出手,便輕描淡寫地將自己精奇奧妙的劍招化解於無形,心中無限著急,卻是毫無辦法,打到後來,桂華生漸知不妙,覷準對方破綻,不敢冒險求逞,用盡渾身之力,一招“鷹擊長空”,驟下殺手,若在往時,這一劍非把對方刺個透明窟窿不可,哪知這一次卻是力不從心,劍勢欲速反緩,劍尖眼看就要刺到那黑面僧人的胸口,卻被他倒轉拂塵,輕輕一卷,“當啷”一聲,登時將桂華生的騰蛟寶劍奪出手去,甩在地上,那黑面僧人哈哈大笑,仍然回到湖邊盤膝靜坐,根本就不再理睬他了。

桂華生拾回寶劍,一片茫然,多日來的懷疑,這時已得到了證實,並不是那黑面僧人的功力高了,而是自己的功力減了,而且是在不知不覺之中,一天一天地減退,自己正當年富力強,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現象?

遭受了這次敗績,桂華生一連數日不敢出戰,每日只是苦練內功,自覺在武學的原理上,比起以前,已參透了不少訣竅,但奇怪的是:真氣運轉,卻反而不似以前的流暢自如。到了一天早晨,他伸手到泉水裏捕魚,但覺泉水寒冷之極,幾乎不能忍耐,這又是前所未見的現象,這現象只能有一個解釋,他的功力已減弱到不能抵抗寒泉的地步!回憶以前在奇寒的冰窟之中尚可忍受,如今竟連魚兒可以生存的泉水,自己亦覺觸手生寒,不覺心灰意冷。

再過了若幹日子,桂華生連初來之時,經常可以搬的大石也搬不動了,雖然他自己並沒有感覺生病,但體力比之一般的壯漢,卻也強不了多少了!桂華生試出了自己的體力,當真是萬念皆灰,傷心欲絕!

舉頭一看,日影西移,晚霞如血,桂華生喟然嘆道:“又是一個白天將過去了。”他自從發覺自己的功力消減之後,無心再算日子,自己也不知道在洞中已過了多少時光?眼看日落花殘,胸中百感交集,想道:“難道我竟會在這幽谷之中,漸漸地衰老死亡,就像這谷中的殘花一樣,自生自滅,無人知曉?”想至此處,手摸劍柄,便想拔劍自戕。

腦海中忽地浮出公主的倩影,桂華生嘆了口氣,輕輕地將寶劍插入鞘中,想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晚風吹來,隱隱聽那印度僧人的笑聲,桂華生已有許多日子未曾和他交手了,聽到他的笑聲,痛恨之極,跳上一塊巖石,遠遠望去,但見那個印度僧人揮刀狂舞,桂華生功力雖失,但仍然是一個武學的大行家,看一會,心道:“原來他從我的達摩劍法之中也領悟不少新招,看來我與他惡鬥十天,彼此都是得益不淺。”想起自己的雄心大志,要尋求絕世的武功,這一年多來,似有了不少收獲,心中稍稍安慰,對那僧人的恨意也減了幾分。只是體力日衰,身囚幽谷,縱然參透了上乘武學,又有什麽用處?

只見那僧人揮刀疾舞,隨意劈下,刀鋒所觸,巖石應手而裂,桂華生心起疑雲:“為什麽我的體力日衰,而他的功力卻是絲毫不減?”又想道:“若是他如今要取我的性命,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如此一想,更覺得那笑聲刺耳鉆心,黯然跳下,不敢再看。

又過了好多天,桂華生身體更衰弱了,他初來之時,是用手捕魚,後來感到泉水太冷,便做了一個木叉叉魚,這一日他手舉木叉也覺吃力了,好久,好久,都沒有叉到一條魚,想起身懷絕技,竟然困頓如斯,不覺悲從中來,難以斷絕,臥在泉邊,暗暗嘆氣。

忽聽得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似是有人向自己行來,桂華生心道:“莫非那個印度僧人來了?”睜眼一瞧,幾疑是夢,你道是誰?原來竟是巴勃,但見他衣衫破爛,手上腳上都有一條條的傷痕,但雙目炯炯,精神卻似非常興奮。

桂華生又驚又喜,急忙問道:“這不是夢麽?你是怎麽來的?”巴勃道:“我是從後面的山路來的。”幽谷後面,峭壁千丈,荊棘滿途,桂華生功力未減之前,也不敢起過從這條路逃走的念頭,聽巴勃說是從這條路來的,不禁睜大眼睛。巴勃笑道:“我本來也是不知道山後有路可通的,瑪清勒寺有個行腳僧人,曾經到過這幽谷采藥,他告訴我,後面一座山有一個很深的山洞,幽谷外面有條山溪,水流湍急,可以乘木筏入到洞中,出了山洞之後,有一條很狹窄的山路,可以通到這裏,不過難走得很,我爬了兩天兩夜,才走到這裏來。衣裳都被勾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