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峭壁現俠蹤 疑雲陣陣堡中來怪客 妖氣重重(第2/7頁)

龍靈矯繼承乃父遺風,其志不小,聞言又不禁怦然心動,但終覺此事不妥,正自躊躕,那胡僧又道:“敝國國王已領兵到此,駐屯在山谷之中,只待春暖雪融,便要進軍拉薩,年先生請到軍中,與敝國國王一見,再定決策如何?”龍靈矯手執馬鞭,沉吟不語,那胡僧笑道:“大丈夫一言立決,何用躊躕?先生若向西行,那是前途如錦,榮華無限。若然先生執意不去,那麽我也不便勉強。但據我所知,清廷已派高手多人,正欲得先生而甘心。先生若欲東歸,縱能穿過這莽莽草原,只怕未到拉薩,就要遭不測之險,先生其請三思!”

龍靈矯自知案情重大,這胡僧說的乃是實情,心中想道:“既到此地,不如就進去看看,做不做伍子胥,那可是還得由我。”

喜馬拉雅山高入雲霄,端的是一山之中,氣候不齊,山頂白雪皚皚,山腰雪花紛飛,但山腳已是百花綻開,顯出初春景色。山谷因有四面高山擋著寒風,地氣尤其溫暖,因此尼泊爾軍在山谷中安營紮寨。龍靈矯隨那胡僧走入山谷,但見篷帳相連,戰馬遍野,正中一面王旗,四方共有十二面帥旗。龍靈矯知道尼泊爾軍制,每十營設一元帥,每營五百人,照此估計,谷中最少有五六萬人之多,以尼泊爾這樣的小國,幾乎可以說是發了傾國之兵了。但在喜馬拉雅山中,卻還填不滿一個山谷,龍靈矯一路思潮起伏,想想自己父親當年指揮百萬大軍的威風,那是不可同日而語了。自己自懂人事以來,總想有一日能像父親一樣手握兵符,而今這夢想看來竟可實現,但卻來得這樣突然,而且令人感到屈辱。龍靈矯內心交戰,聽山谷中胡馬嘶鳴,幾乎疑心是在作一場惡夢。

唐經天和冰川天女繼續西行,一路尋覓都不見唐賽花和金世遺的蹤跡,冰川天女每過一天便想起金世遺生命的期限又減一天,憂慮之情,現於辭色。唐經天本來對金世遺殊無好感,經過了金世遺義救陳天宇和勇救唐賽花兩件事情,對金世遺惡劣的印象才漸漸改變,但每想起金世遺對冰川天女的挑撥,心頭總還是未能釋然。而今一路與冰川天女同行,見冰川天女對金世遺的關懷,就如同關心一個多年的朋友一樣,若在往時,唐經天也許會因此不安,但如今他已熟悉了冰川天女的性情,那純然是一片悲天憫人的赤子之心,相形之下,唐經天反覺得自己的胸襟狹小了。

兩人在草原上並轡奔馳,相知更深,相愛更切,寒風冷雪,都變成了旖旎春光,比起金世遺的彳亍獨行,那自然是大異其趣了。

走了數日,穿出草原,喜馬拉雅山的雪峰,已是遙遙可見。山脈迤邐而來,再走便進入山區,沿途所見,奇峰怪石,目不暇給。唐經天嘆道:“一山還有一山高,此話真是不錯。我所居住的天山,綿亙三千裏,南北二高峰直插雲霄,我一向以為天下的名山,再也不能與之相比了,哪知還有這座喜馬拉雅山!”

草原積雪未化,在草原的邊緣,山脈起伏中斷之處,有一個峭立如壁的孤峰,十分奇特,好像是一個碩大無朋的明鏡,又像一支平地湧起的玉簪,與周圍的山峰,形態大大不同,冰川天女嘖嘖稱賞,忽聽得唐經天“咦”的一聲,好像發現了一樁極其奇怪的事情,面色緊張之極,立即跳下馬來!

冰川天女一眼瞥去,那孤峰像一塊白玉雕成的明鏡,在山峰下面的“鏡台”上,但見血跡斑斑,極其奪目,冰川天女也不禁奇道:“咦,難道是金世遺與那胡僧又在此地激戰過來?是誰流了這麽多鮮血?”唐經天道:“什麽,鮮血?”冰川天女大為詫異,叫道:“這樣當眼,你也看不見麽?”忽見唐經天定了神一般,凝眸上望,冰川天女定睛一看,只見那石峰上竟似有幾行字跡,這一發現,比那血跡更令人驚奇,像這樣平滑如鏡的石峰,只怕蒼蠅爬上去也會跌下來,居然有人能在上面寫字,這字跡又是用什麽寫的?無怪唐經天一發現這字跡,就無心留意下面的血跡了。

兩人走近那座孤峰,只見那幾行字跡乃是一首七言絕句,詩道:“幾度天山攀桂子,而今雙劍上珠峰。名山此處開仙境,忍令胡騎血染紅!”每個字都有尺許大小,鐵劃銀鉤,入石數分,用斧鑿也鑿不得如此齊整。冰川天女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叫道:“天下有誰有這樣的功夫?這是用指頭書寫的!

只見唐經天滿面虔敬的神氣,慢慢走到石峰下面,突然回頭喊道:“這是我爹爹寫的!”冰川天女道,“你爹爹寫的?他不是在天山嗎?”一咀嚼詩意,除了唐曉瀾,確是無人配題這樣的詩句。冰川天女道:“照此詩看來,你父母都同來了。他們上喜馬拉雅山做什麽?”唐經天喃喃自語道:“我爹爹二十年來不動刀劍,怎麽在此地破戒傷人?”要知唐曉瀾與馮瑛夫婦聯手,那自是天下無人能敵,這山峰下面的血跡當然是別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