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憤世奇行 贏來瘋丐號狂歌駭俗 惹得美人憐(第4/8頁)

金世遺笑道:“你跑得快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放開手中的猴子,飛身一抓,又抓到了第二只猴子,他童心大起,竟要和山中的群猴開開玩笑,逐一戲弄。忽聽得山巖上又飄下那熟悉的“格格”的笑聲。金世遺忙擡頭一看,月亮正在中天,山巖上毫無遮蔽,這回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見巖石上坐著一個少女,紫衣玄裳,發上束著兩個金環,長眉如畫,笑得如花枝亂顫,看樣子最多不過十七八歲,一臉稚氣未消,伸出一只手指托腮,側目斜睨,瞅著金世遺笑個不停。

金世遺怎樣也料想不到這少女竟是如此年輕,簡直就像個瞞著父母偷跑出來戲耍的大孩子!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覺呆住。只聽得那少女說道:“猴子又不會武功,你捉弄它做什麽?”聽她說話,竟似知道他以往的行徑。

金世遺又是一怔,這是第二個不怕麻瘋的少女,而且比冰川天女隨便得多,笑聲中帶著嘲諷也好似斥責,但卻像頑童數說她的同伴一樣,熟絡之極,無拘無束。金世遺呆呆地望著她,一時間竟不知怎樣和這女孩子說話。只聽得那女孩子又道:“你用強最多捉到一個猴子,它們也不服你,這有什麽意思,你看我的!”一邊說,一邊嘻嘻地笑。

金世遺道:“好,我看你怎樣捉猴子?”心道:“你輕功縱比我好,難道就能一下子捉到許多猴子?”那少女嘻嘻地笑,唱道:“猴兒叫,猴兒跳,頑皮的猴兒沒煩惱。來,來,來!我有果子給你吃,咱們交個好朋友!”不過一會,便有幾只猴子從樹林中鉆出,接著越來越多,在女郎面前跳躍歡叫,那少女拿出一包栗子分給猴子食,猴多栗少,分不勝分,那些猴子真像和女郎交上了朋友似的,沒有栗子,也依戀不去。

這並不是女郎有什麽妙術,原來峨嵋山猴子坡的猴子,從不怕人,它們和寺廟裏的和尚廝混熟了,群猴常扶老攜幼到寺廟來,和尚也經常備有一些粗糧,以招待這些“不速之客”它們也會在遊客面前嬉戲,博取食物。除非你故意嚇它,否則不會逃跑。

金世遺呆呆出神,只聽得那女郎笑道:“你對它好,它就對你好,你要欺侮它,它當然不和你做朋友。你怎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呵!”金世遺心中一動,這話說的是猴子,但卻何嘗不是說人?金世遺看得有趣,撲上山巖,也想和群猴戲耍,群猴認得他是適才欺侮同伴的“惡人”,不待他撲到跟前,便一哄而散。女郎怒道:“剛玩得好好的,你怎麽又把我的猴兒嚇跑了?”

金世遺看她佯嗔薄怒,攔著去路,似是毫無防備,突然倒持鐵拐,腳尖在巖石上輕輕一點,使個“一鶴沖天”之勢,憑空竄起三丈來高,他本在女郎下面,這樣一來,反而居高臨下,在空中一撲,立刻用拐柄倒勾,他顧慮用空手捉不著她,改用鐵拐,不啻將手臂續長了八尺。那女子叫道:“好呵,你真會欺負人!”也不見她作勢,身子突然騰空飛起,腳尖在他拐上一點,順勢又飛高數丈,在空中一個轉身,斜飛出去,落下山坡,那姿勢疾似空中飛鳥,端的美妙絕倫。金世遺在她腳點拐杖之時,左手一帶,沒有將她帶著,只是手指輕輕碰著她的指尖,不知怎的,心神一分,那女郎又已躲入森林去了。

金世遺猛然省起,這女子的輕功,自己似乎是在哪兒見過一般,再一想,原來這在空中轉身的飛撲之勢,酷似貓鷹。“蛇島”附近有個“貓鷹島”,上有怪鳥,其形似貓,常常飛臨蛇島,和群蛇惡戰,正是毒蛇的克星,金世遺在蛇島十年,已見過不少次了。聽師父毒龍尊者說,以前在貓鷹島上,有一對雙生兄弟,名叫薩天剌、薩天都,擅長貓鷹撲擊之技,只是兩人早已死掉,聽師父說他們又沒留下傳人,卻怎的這女郎也會貓鷹撲擊之技,金世遺不覺大奇,再一想,還有更奇怪、更令人莫名其妙的事。

金世遺心中想道:“這女子的貓鷹撲擊之技,確是世間罕見的輕功,但她適才在鐵拐上的那一踏,力道卻也不見得怎樣強勁,掌力也似乎還比不上我,這是什麽緣故?”須知內功強弱,一觸即知,半點也掩飾不得,這女子在兩晚之間,曾三次出現,第一次用飛花作為暗器,金世遺給打中了還不知道是什麽。第二次用梅花針擊碰落了金世遺的石子,功力之深,更是不可思議。但到第三次出現,卻忽然比前兩次弱了許多。金世遺大惑不解,心道:“難道她是故意做作?難道她已做到勁力大小,發放隨心的地步?但以我現在的造詣,她若是隱力不發,我也該覺察出來。又難道前兩次出現的並不是她?”細細一想,心中笑道:“不會呀,不會!世界雖大,有一個武功如此高明的少女,已是出奇,哪可能還有一個?而且她前兩次出現,我雖然只見背影,未睹真容,但那身材體態,前後卻是一樣,輕功的路數,也完全相同,明明是一個人,斷無看錯的道理。”他越想越覺奇怪,這一晚他也像唐經天一樣,滿腹疑雲,在山林中搜索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