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天女飛花 仙姝應有恨冰川映月 騷客動芳心(第2/7頁)

看看第二段的三十六路伏魔仗法又快使完,鐵拐仙頭上已冒出熱騰騰的白氣,冰川天女仍未見出來,鐵拐仙不由得心中有氣,暗自思量,反正討不了便宜,你不出頭,我又何必替你多管閑事?打定主意,不展第三段杖法,虛晃一招,便想退出圈子。

鐵拐仙將鐵拐一抽,正想跳出圈子,忽覺那紅衣番僧的禪杖,竟似帶有一股極大的吸力,將他的鐵拐牢牢吸著,往裏牽引,竟是脫不了身!

鐵拐仙又驚又怒,急運內家真力,將拐一擺,雖然也能擺動,但那股吸力卻越來越緊,毫不放松,只得運勁與他相抗,施展出伏魔杖法的第三段三十六招來。

伏魔杖法一段強過一段,最後的一段三十六招,最是消耗內家真力,陳天宇在旁觀看,只見兩人的招式都是越放越慢,那番僧仍然是閉目垂首,盤膝趺坐,頭上也已冒出熱騰騰的白氣,喘息之聲微微可聞。但再看鐵拐仙時,則更見狼狽,只見他衣裳盡濕,汗珠似黃豆粒般大小,一顆顆地滴下來,鐵拐每一揮動,骨節就“格勒”“格勒”地作響,有如爆豆一般,陳天宇雖然不懂上乘武功,但見此情形,已知師父甚是吃力!

那番僧雙眼忽地張開,驀然喝道:“倒!”鐵拐仙腳步踉蹌,上身搖了兩搖,咬著牙根,將鐵拐揮了半個圓孤,往下直壓,接聲說道:“不見得!”他正使到第九十六招“降龍伏虎”,把內家真力全都貫注拐頭,剛勁之極,那番僧冷笑道:“你不要命麽?”禪杖慢慢上指,與鐵拐頂個正著,只見那碗口般粗大的鐵拐,中間部分竟然慢慢彎了下來,鐵拐仙的面色更沉重了!

忽聽得“當”的一聲,鐵拐忽地彈了起來,那番僧倏然跳起,倒躍幾步,禪杖垂下,恭敬肅立。陳天宇大為詫異:這番僧明明即可取勝,何以忽然放松?

回頭一看,只見冰川天女披著白色的輕紗,從花徑之中緩緩走出,飄飄若仙,傍著她走的正是鐵拐仙的妻子、峨嵋女俠謝雲真。謝雲真將鐵拐仙扶過一邊,兩人手牽著手,也學剛才那番僧一樣,跌坐地上,動也不動。冰川天女則在微微冷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那兩個尼泊爾武士滿面惶恐之容,忽然都是雙掌合十,跪在地上,口中喃喃有辭,似乎是在乞求冰川天女的饒恕。

那紅衣番僧手撫禪杖,施了一禮,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詔書,說了一句,芝娜輕輕“咦”了一聲,在陳天宇耳邊說道:“這番僧稱天女姐姐做公主,要她接詔,這可真真奇怪了!”只見冰川天女接過詔書,略一展看,立即擲還。那紅衣番僧面孔漲紅,禪杖一頓,用尼泊爾話說道:“清朝皇帝的金瓶,我們定然不能容它到得拉薩,國主之命,要你下山相助,你也不肯答允麽?”陳天宇聽得半懂不懂,好在有芝娜在旁給他翻譯。

冰川天女面色微變,但面上仍帶著笑容,那紅衣番僧正想再說,忽見冰川天女玉手一指,冷冷說道:“都給我滾下山去!”

冷月冰光之下,只見那番僧的面孔由通紅變得鐵青,顯得十分尷尬,更是可怖。芝娜道:“你瞧他惱羞成怒了。”那番僧乃是尼泊爾國師,幾曾受過如斯侮辱,只見他氣得手指發抖,忽然仰天打了一個哈哈,指著冰川天女,顫聲說道:“你,你,你叫我滾?國王也不敢對我如此無禮!”冰川天女冷冷說道:“不錯,是我要你滾下山去,你待怎地?我已給了你莫大的情面,讓你闖入宮來,見我一面,你還不知足?我有過誓言在前,誰敢叫我下山,都得給我滾走,你也不能例外!”

那紅衣番僧強掩窘態,發為狂笑,禪杖頓地,朗聲說道:“我間關萬裏,遠道前來,只見著公主一面,實是不能心足。聞道公主的武功,已盡得中華與西土的所長,貧僧甚願開開眼界。”

冰川天女淡淡說道:“是麽?”回眸冷笑,拍掌叫道:“來人哪!”霎眼之間,走出九個侍女,冰川天女昂首朝天,揮手說道:“給我將這個野和尚攆下山去!”紅衣番僧叫道:“呵,原來你是不屑和我動手,那我適才之請,確是太過冒昧了,但我平生從來未曾受人驅逐,不知進退之處,還望公主海量包涵。”那兩個尼泊爾武士惶恐非常,連連勸他們的國師快走,那紅衣番僧把禪杖一頓,兀立如山,動也不動。

冰川天女不理不睬,更不答話,把手一揮,九名侍女圍了上來,冰川天女兩道眼光有如利劍,直射到紅衣番僧面上,不怒而威,令得那紅衣番僧也不由得倒退兩步,剛氣頓餒,但見那九名侍女作驅逐之狀,又不禁勃然發作,禪杖一舉,喝道:“好,那就讓我先領教你的侍女幾招,然後再領公主的教訓。”

冰川天女輕移蓮步,走了過來,拉著芝娜的手,笑道:“你瞧得仔細些,她們所用的劍法,都是我教過你的。”對芝娜的態度,和藹可親,就如姐姐一般,與適才的威嚴,大不相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