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意冷神傷誰可語人亡家破太堪哀(第6/7頁)

谷嘯風道:“這是一個線索,你讓我保管如何?”韓佩瑛道:“不錯。你在江湖上認識的人比我多,由你去訪查真相當然最好。”此時她的心中正是一片混亂,但她心中的混亂只是因為不知誰是真兇的緣故,可沒想到她的爹爹可能私通蒙古。

谷嘯風卻想到了這一層,心道:“舅舅說韓伯伯和上官復暗中來往,交情不淺,這上官復乃是蒙古國師的副手,因此他斷定了韓伯伯已與韃子有了勾結。舅舅的話我本來是不敢相信的,但現在在他家老仆的手中,卻發現了這樣一張東西,難道,難道果然是空穴來風,其來有自麽?”又想:“佩瑛坦然的讓我保管,即使韓伯伯有甚嫌疑,至少她卻不是同謀的了。”想到此處,松了口氣。

這幾具屍體死狀十分可怖,韓佩瑛不敢再看,突然丟下鏟子,掩面就哭起來。谷嘯風柔聲說道:“你歇一歇吧。這兒的事,我來料理好了。”

那老仆人的天靈蓋開了個洞,傷口旁邊有凝結了的血塊,微呈青紫之色。谷嘯風驀地又是心頭一動,當下也不知會韓佩瑛,悄悄地取出一條手帕,刮下了一小片血塊,包在手帕之中。

就在此時,忽地又聽到一聲微弱的呼喊,此時連佩瑛也聽得見了,那人是在叫道:“救命——救命!”

韓佩瑛嚇了一跳,顧不得再哭,跳起來道:“當真有人!”兩人循聲覓跡,在花園的一角找到了那個人,但更確切的說,是只發現了那一個人的頭部。

原來那個人是給活埋了的,頸部以下的身子尚在土中。旁邊有扒開的一層松散的泥土。谷、韓二人見此情景,都是不禁驚得呆了。半晌,韓佩瑛才說得出話來:“你是誰?”

這人翻了死魚般的眼珠,似乎沒有聽見韓佩瑛的問話,繼續發出微弱的呻吟:“救——救命!”看情形似乎隨時就會斷氣!

谷、韓二人都是又驚又喜,喜者是可能從這人身上獲得線索,驚者是他身體如此孱弱,只怕未必能夠救活。無暇多問,連忙揮鏟挖土。不消片刻,四周泥土已給鏟掉。

谷嘯風輕輕將那人抓了起來,再輕輕的給他按摩,以便舒筋活血。過了片刻,那人喉頭喀喀作聲,吐出了一口帶血的濃痰。

谷嘯風道:“你是什麽人,何以會在此處?”韓佩瑛卻問:“我爹爹呢?”要知他們雖然都是想從這人身上獲得線索,但著重之點卻又有所不同。谷嘯風是想試探他的口風,看看他對韓大維知道多少,故而首先盤問他的來歷與遭遇。韓佩瑛則是急於知道父親的下落。

那人抖抖索索,顫聲說道:“水,水,水!”看來他還沒有力氣說話。

韓佩瑛進去取水,那人張開雙眼,緩緩的將頭移動,東張西望,臉上現出一片茫然的神氣,目光似在詢問:“這是什麽地方?”

谷嘯風道:“你不知道這家人家是誰?”那人點了點頭。谷嘯風大為詫異,說道:“那你怎麽會到這裏來的?”

那人沒有回答。谷嘯風省起他還沒有氣力說話,只有先回答他的疑問,使他安心,於是說道:“這家人家姓韓,是我的世伯。那位姑娘是這家人的女兒。只要你說實話,我們絕不加害於你。”那人聽到谷嘯風說出韓佩瑛是這家人家的女兒的時候,忽地“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好像聽到十分可怕的事情,臉上神色更為恐懼。

谷嘯風疑心大起,尋思:“他為甚嚇成這樣,難道他竟是給韓伯伯活埋的不成?”廚房尚未焚毀,韓佩瑛找了一個大花瓶,盛了滿滿的一瓶水出來,灌給他喝,讓他喝了之後,便即問道:“好了點嗎?你可知道我的爹爹……”仔細打量那人,心想:“在我知道的爹爹的朋友之中,似乎並沒有這樣一個人。”

那人喝飽了水,氣力似乎稍稍恢復,忽地用力一推,這一推頗出韓佩瑛意料之外,手上的花瓶當啷墮地,裂為八塊!

那人發出野獸般的“荷、荷”的叫聲,好像是只受傷的野獸,而在他面前的韓佩瑛則是獵人。他一推之後,氣力用盡,身形不穩,“噗通”便倒。

韓佩瑛給他嚇了一跳,叫道:“咦,你怎麽啦?”谷嘯風也是莫名其妙,連忙將他扶起,說道:“放心,我們絕不會無緣無故傷害你的。”

就在此時,谷嘯風忽地有個異樣的感覺,原來在他扶起這人之時,拿著他的手腕,發覺這人的脈息,一點也不像他想象中的微弱。

谷嘯風不是醫生,但普通的常識總是有的,一個垂危的病人,脈息豈能和常人一樣?當下心念一動,想道:“我且試他一試!”伸出中指,突然就向他脅下的“愈氣穴”重重一點!

這一指乃是重手法點穴,“愈氣穴”是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之一,倘若給人用重手法點著了,立時就會氣閉身亡。韓佩瑛大吃一驚,叫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