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技驚群雄(第4/8頁)

心念未已,只聽得“當”的一聲,兩條人影倏地分開,一柄長劍落在地上,雙方勝負已分,但這結果卻是頗出李思南意料之外,落敗的一方,竟然不是杜玉門,而是金光燦。

並非李思南眼力看差,雖然這結果似乎出他意外,其實卻正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沒有看錯,杜玉門是犯了急於求勝的毛病,但金光燦卻比杜玉門更為急於求勝,這就著了杜玉門的道兒,錯失了自己可以克敵制勝的良機了。

原來杜玉門兩肋均露空門,左邊空門是虛,右邊空門是實。不過必須有李思南那樣高深的劍術造詣方能洞察無余,金光燦劍術雖高,尚還未能達到李思南這樣的境界,由於杜玉門以虛作實,以實作虛,掩飾得很好,金光燦被“假裝”所蒙蔽,在他眼中看出來,卻是杜玉門左邊的破綻更大了。

高手搏鬥,時機稍縱即逝,金光燦無暇細察虛實,心想攻擊對方右邊的“空門”,雖然也可占到上風,究不如攻對方左邊的“空門”,一招便可制敵死命。他求勝心切,生怕夜長夢多,於是心念一動,立即變招,劍鋒轉了方向,刺向對方左脅。

哪知他變招雖快,杜玉門比他還快,因為杜玉門正是要誘他出這一招的,早已有了準備。金光燦的劍尖剛剛觸著他的衣裳,他的劍尖業已刺著金光燦的虎口。

金光燦長劍墜地,心頭一片茫然,這變化來得太突兀了,一時間他還未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何致敗。

不過他被劍尖刺著的虎口,卻並沒有皮破血流,只是留下一點紅點。他是個劍術的大行家,當然知道這是對方手下留情了。要是杜玉門下殺手的話,他的一條右臂,非得和身體分家不可。還有一層,杜玉門剛才還擊他的這一招,是以長劍當作大刀來使,劈斫之勢極為兇猛的,但在那關鍵的時刻,霎眼之間,杜玉門便可以把兇猛之極的劈斫一變而為輕靈的刺削,這種收發隨心、強弱如意的劍術上乘境界,金光燦自問也還未能達到。是以他雖然輸得糊裏糊塗,卻不由得他心中不服。

杜玉門收了劍勢,止步凝身,心裏也自暗暗叫了一聲“僥幸”,微笑說道:“金大人的劍術非同凡響,杜某十分佩服。”

金光燦只道他說的乃是“反話”,臉上通紅,哼了一聲說道:“我學藝不精,輸了給你,你還何必說風涼話兒?”

杜玉門說道:“金大人,我是僥幸承你讓了一招,剛才要是你刺我的右脅,我恐怕早已輸給你了。這不是你學藝不精,而是我行險求勝,僥幸獲得成功而已。”

金光燦呆了一呆,這才知道自己是著了人家的道兒,在那關鍵的時刻,以實作虛,以虛作實,判斷錯了。

不過判斷錯誤,那也還是自己的錯誤,怪不得人家。而且杜玉門在大獲全勝之後,非但沒有半點驕態,還肯坦白的說出致勝之由,確是不愧名家風度,不但眾人喝彩,金光燦也不能不為之心折了。當下金光燦拾回長劍,拱手說道:“金某得杜大俠謬贊,雖敗猶榮。杜大俠劍術已達爐火純青之境,金某是輸得口服心服的。”

班建侯看見杜玉門的劍術如此精妙,亦是不禁暗暗吃驚,心裏想道:“倘若比拼內功,我是決不會輸給他的,但我一雙肉掌,卻難保不敗在他的利劍之下。”要知比武的規矩是要讓雙方各展所長的,不能因為自己不擅劍術,就要別人也放棄兵刃,和自己硬拼內功。

不過,雖說班建侯剛才沒有明言要接下面一場,語氣之中,卻是有了這樣的暗示的,以他的身份,又豈可食言?

正在班建侯心意躊躇,想要出場而未出場之際,一個蒙古武士已是搶在他的前頭走出來了。這人是龍象法王的第三個弟子,名喚宇文化及,也是以前成吉思汗手下的十八個“金帳武士”之一。

宇文化及笑道:“完顏王爺、班總管,貴府的武士已經接連比試兩場了,也該輪到我們獻醜啦。我們不遠千裏而來,為的就是要見識見識中原好漢的本領啊!”

班建侯心頭大喜,想道:“杜玉門這可要碰上克星了。”原來龍象法王門下五個弟子,宇文化及雖然排行第三,武功卻是以他最強。不但“龍象功”已練到了第七重,使的獨門兵器“金剛圈”尤其是刀劍的克星。

杜玉門冷冷說道:“好漢兩字我是不敢當的,真是好漢的話,也不會與閣下交手了。”

宇文化及怒道:“你是說,我不配向中原的好漢領教麽?”

杜玉門道:“閣下切莫誤會,我的意思只是——”

宇文化及道:“只是什麽?”

杜玉門道:“武功好的未必就可以稱為好漢,何況我的武功並不好呢?”這話其實是繞個彎兒罵宇文化及,比說他不配還更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