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機密文書

楊浣青道:“叔叔,這文書上說些什麽?”

杜復笑道:“我以為是對付咱們金雞嶺的,卻原來不是,是要對付青龍幫的。”

楊浣青吃了一驚,問道:“他們要怎樣對付青龍幫?”

杜復說道:“這是完顏長之送去給涼州總管李益壽的密函,要他秘密調兵遣將,在中秋之夕,會合他從大都派來的高手,偷襲祁連山的青龍幫總舵。”

楊浣青道:“既是這樣,咱們就該給青龍幫報訊呀!”

杜復苦笑道:“這個理所當然,不過,附近可沒有咱們金雞嶺的兄弟。”原來杜復所受的傷,雖不太重,卻也不輕,要他千裏奔波,趕往祁連山報訊,那是勢所不能的了。

楊浣青笑道:“杜叔叔,你怎說沒有咱們的人,我不是嗎?我雖然沒有入夥,但在柳姑姑與你們列位叔伯,早已好像一家人了。你還不能把我當作‘金雞嶺的兄弟’嗎?”

杜復正是要她說這幾句話,當下笑道:“好,那我也就不和你客氣了,你替我走一趟吧。”說罷,將那封文書交給了她。

楊浣青正待要走,杜復忽地想起一事,說道:“且慢!”

楊浣青道:“杜叔叔有何交代?”

杜復說道:“你知道涼州總管李益壽是個什麽人嗎?”

楊浣青道:“不知道。”

杜復說道:“他本來是西夏國的皇弟,金國滅了西夏,將西夏的大半疆土改制設立州縣,恢復舊日涼州之名。西夏國王已被處死,金國立皇弟李益壽作涼州總管。”

楊浣青道:“那麽這李益壽是不是假意投降金國,實則是忍辱負重,暗中圖謀恢復西夏的?”

杜復說道:“這倒不是,至少表面的跡象不似。他是唯完顏長之之命是從的,所以完顏長之才這樣信任他。他之能夠做涼州總管,就是因為有完顏長之做他的大靠山。”

楊浣青道:“那麽叔叔說他作甚?”

杜復說道:“但李益壽的兒子,和他的父親卻不是一樣心思。”

杜復又道:“他是瞞著父親和耶律元宜有往來的。耶律元宜是西夏以前禦林軍統領之子,國亡之後,占山為王。他和咱們金雞嶺也是有聯絡的。”

楊浣青道:“原來如此,那麽杜叔叔的意思是——”

杜復說道:“咱們不妨來個雙管齊下之策。”

楊浣青道:“如何雙管齊下?”

杜復說道:“一面策反敵人,一面加強防禦,這就是雙管齊下了。但你只須把李益壽父子不同心之事告訴青龍幫的龍幫主,龍幫主雄才大略,他自然會知道怎樣去做的了。用不著咱們借箸代籌。”

兩人分手之後,楊浣青藏好文書,兼程趕路,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愁煩。

歡喜的是,她把這封信送到祁連山的青龍幫總舵,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見著耿電,用不著再找其他借口。

可是見了耿電之後,如何開口,卻又是另一個難題了。

“他還未知道世上有我這個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有這樣一樁事情,那又怎麽辦呢?”楊浣青想到難為情處,歡喜之中,又禁不住兼有幾分愁煩了。

楊浣青猜中了一半,耿電確實並不知道世上有她這個人,但卻知道有這樣一樁事情。

他與青龍幫的“四大金剛”從浙東前往涼州,彼此交換見聞,縱談豪傑,一路上談談笑笑,倒是頗不寂寞。

但耿電的心事,卻還沒有向他們吐露。

青龍幫這四人之中,羅浩威和耿電同年,年紀相若,意氣也比較相投。羅浩威察覺耿電藏有心事,耿電也察覺羅浩威藏有心事。

這一天他們開始踏入涼州地界,估計還有四五天路程,就可以到達祁連山了。忙於趕路,錯過宿頭,黃昏之後,天就下著淅淅瀝瀝的細雨,幸好他們在荒山上找到一座古廟,雖然破破爛爛,也還可以聊避風雨。

他們折了一些枯枝,在廟中生起火來,濕了的枯枝,冒起一陣陣青煙,嗆得他們都有點難受。但在這樣的雨夜,志同道合的朋友圍著火堆聊天,倒也別有風味。

耿電忽地如有所思,用手上的一根幹柴撥弄炭火,灼熱的灰沾著他的手他才知道。

楊守義笑道:“耿公子,生火造飯的事你是弄不慣的,讓我來吧。”

耿電笑道:“你不知道我自小就是過著苦日子的,剛才只不過偶然不小心罷了。”

羅浩威忽道:“耿公子可是在想著什麽?”

耿電心裏想道:“他們見聞廣博,我何不向他們打聽打聽?只打聽楊家的人,不說那樁事情也就是了。”於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是想起家父的一位朋友。”

楊守義道:“不知這位前輩是誰?”

耿電說道:“姓楊名雁聲。是我外祖父的弟子。”

楊守義道:“我和他沒見過面,但他有一位師兄名叫李家駿,是金雞嶺的一位頭目,和我倒是頗有交情。去年我和李家駿還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