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巔峰之處02(第2/4頁)

宛郁月旦房中。

成缊袍靜聽外邊諸多變化,突而深深吸了口氣,“原來所謂稱王之路,也能如此……”宛郁月旦指間猶自握著那撞碎的茶杯瓷片,瓷片銳利,在他指間割出了血,但他似乎並不覺痛,輕輕嘆了口氣,“盡力而為,也只能如此而已,局面並非我能掌控,誰知哪一天便會兵戎相見,犧牲自己所不願犧牲的人。”成缊袍舉杯飲盡,“但你還是執意稱王。”宛郁月旦道,“嗯……但王者之路,世上未必只有一種。”成缊袍放下茶杯,突然道,“或許有一天,你能開江湖萬古罕見的時代。”宛郁月旦溫柔的微笑,眸色緩緩變得柔和清澈,不知是想起了什麽,“也許……但其實我……更期待有人能接我的擔子。”成缊袍凝視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你真不是個合適稱王的人。”王者之心,隱退之意,焉能並存?宛郁月旦要稱王天下,所憑借的不是野心,而是勇氣。

你真不是個合適稱王的人?宛郁月旦沒有回答,眼眸微閉,仿佛想起了什麽讓他無法回答的往事。

門外面具人群三五成群低聲議論,突地有一人一言不發,往蘭衣亭中奔去,兩位姑娘發藥完畢,輕聲細語解說如何自冰道退下碧落宮,解說完畢,不少人原地猶豫,大部分人退入冰道,卻仍有六七十人經過考慮,緩緩走入蘭衣亭。

“成大俠請留下休息,我尚有要事,這就告辭了。”宛郁月旦站了起來,對成缊袍微笑,“蕭大俠就在隔壁,還請成大俠代為照看一二。”成缊袍頷首,宛郁月旦仔細整好衣裳,從容且優雅的往蘭衣亭走去。

他沒讓任何人帶路,也沒讓任何人陪伴,行走的樣子甚至顯得很平靜,微略帶了一絲慵懶隨性。

池雲大步踏進樹林,卻見樹林之中人影杳然,不見白素車的人影,連方才一起進入樹林的四個白衣女子也都不見,不禁一怔。這樹林也就寥寥數十棵大樹,五個大活人能躲到哪裏去?但確實五個女子便是不見了。

樹林外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仍如兩具僵屍般立在山崖邊,沈郎魂拾起兩塊石子,隨手擲出,撲撲兩聲,竟然盡數打中兩人身上的穴道。他閱歷本多,但對於眼前此中情形卻是大惑不解——這分明是兩個極強的戰力,卻是為何不能行動?難道是因為那琵琶聲斷了?但如此說法不通清理,如果這二人只能受樂聲指揮,而風流店的“尊主”本就打算把他們當作棄子,那豈非是帶了兩個廢人到碧落宮來送死?如果不是,那這兩人被留在碧落宮的用意是什麽?心念剛轉,池雲已從樹林中出來,滿臉疑惑,沈郎魂一看便知樹林中也有變故,淡淡看了池雲一眼,指指被他點住穴道的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你如何看?”

池雲找不到白素車,臉色不好,冷冷的瞟了兩人一眼,“誰知道?或許這兩人突然耳聾,聽不到殺人指令,或者突然中邪,要不然就是雪山太高,站在崖邊嚇到腿軟。”沈郎魂搖了搖頭,此事太難解釋,眺望對面山顛,“你可還聽得見琵琶聲?”池雲皺眉,“自從白毛狐狸上山,就沒再聽見那見鬼的琵琶。”沈郎魂淡淡的道,“雖然聽不到琵琶聲,我卻依稀聽到笛聲。”池雲凝神靜聽,然而山頭風聲響亮,相距數十丈之遙的兩座山峰,山顛又在百丈之上,他只聽到滿耳風聲,卻沒聽見笛聲,“什麽笛聲?”沈郎魂微閉眼睛,“一陣一陣,就像風吹過笛管發出來的那種嘯聲。”池雲呸了一聲,“老子什麽也沒聽見,你若能聽見,那就是胡吹!少說幾百丈遠,難道你長了順風耳?”

“嗚——”一聲微弱的嘯響,池雲一句話未說完,驀然回首,眼角只見一物自雲海間一閃而逝,嘯聲急墜而下,瞬間消失。“那是什麽?”池雲失聲問道,沈郎魂雙目驟然一睜,“斷笛!”池雲的身影瞬間搶到崖邊,“什麽?”沈郎魂冷冷的道,“半截斷笛,看那下墜的重量,應該是他手上握的那一把銅笛。”池雲仰頭看雪峰,“難道——”沈郎魂淡淡的道,“能敗我於一招之內,你以為那雪峰上撥琵琶的是什麽人?你的公子,真的能輕易得勝麽?”池雲變了臉色,“這山上亂彈琵琶的瘋子,就是——”沈郎魂面無表情,“就是在我臉上刺印,將我妻丟進黃河的那個瘋子!”

雲海浩淼,星光燦燦,不遠處的雪山在月下皎如玉龍,而於山相比,渺小如蟻的人要如何能看穿蒼茫雲海,得知山顛的變化呢?

“老子要下山!再從那邊上去!”池雲臉色青鐵,重重一摔衣裳下擺,掉頭便走。沈郎魂淡淡的道,“你是白癡麽?他引誘那人斬斷過天繩,獨自上山,用意就是不讓你過去,就算你跟著下山的這些人從冰道下去,保管你找不到回來的路!”池雲厲聲道,“你怎知道回不來?”沈郎魂閉上眼睛,“那是因為昨天夜裏,我已從冰道走過一遭了,冰道出口不在貓芽峰下。”池雲一怔,沈郎魂淡淡的道,“他要自己一個人上去,會讓你找到通路跟著上去麽?他這番心機本是為了防我復仇心切,沖上去送死,不過我雖然確是復仇心切,卻比他想象的有耐心。”池雲臉色陰晴不定,“那就是說就算他今晚死了,也是活該!算作自殺!”沈郎魂仍是面無表情,“嘿!你認定他必輸無疑?我卻認為未必。”池雲冷笑,“老子只是認定這頭狐狸喜歡找死,日後要是被他自己害死,休想老子為他上半柱香燒半張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