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屍兩命02(第4/5頁)

弦聲隱約只響了三聲,隨即靜止,那沉斂的氣氛宛若陰雨欲來,濃雲橫聚,壓頂欲摧。

屋內池雲突地睜開眼睛,他行功尚未完全,突然停下,掙紮站了起來。鐘春髻吃了一驚,急急將他按住,低聲道:“怎麽了?毒傷未愈,你起來做什麽?”池雲衣袖一擺,唰的一聲將她推開,咿呀一聲開門而去,雪白的背影消失在門縫之間。她怔了一怔,這人雖然口齒惡毒,卻是重情重義,中毒之軀,仍不肯讓唐儷辭一人當關,只是以池雲此時的狀況,就算出得門去,又能幫到什麽呢?略一沉吟,她點了房內眾人的穴道,此時此刻,讓他們奮起動手,不過送死而已。

大門一開,池雲身影閃了出來,唐儷辭微笑道,“這時是你要站在我身後,還是我依然站在你身後?”池雲臉色蒼白,低咳了一聲,“什麽時候,說的什麽廢話!就憑你,擋得住七花雲行客麽?他奶奶的就算老子完好如初,也未必擋得住一兩個……咳咳……”唐儷辭衣袖一舉,衣袖飄拂如雲,將池雲擋在身後,“既然你擋不住一兩個,那只好站在我身後了。”池雲呸了一聲,閃身出來,“放屁!這些人武功自成一派,合奇門幻術,動手的時候會施放各種古怪藥物,又會陣法,乃天下最討厭的對手之一。”唐儷辭湊近他身後,微笑道,“真有如此可怕?”池雲凝視對手,絲毫不敢大意,“七花雲行客”共有七人,世上誰也不知其本名,各人各給自己起了個古怪名字,平時江湖雲行,亦正亦邪,此時前來,難道竟然成了風流店網羅的高手?一念尚未轉完,突地背後寒毛直立,驚覺不好,只聽“啪”的一聲輕響,頭腦一陣暈眩,背後人溫柔嘆道,“我叫你站在我身後,誰讓你不肯?不過我便是明知你不肯,才這樣說……”池雲仰後栽倒,唐儷辭一把接住,背後一靠房門,大門一開,他將池雲遞給身後的鐘春髻,微笑道,“麻煩鐘姑娘了。”鐘春髻將人抱了回來,低聲道,“七花雲行客非是等閑之輩,唐公子千萬小心。”唐儷辭往前一步,房門合閉,他整了整衣袖,衣裳潔然,“是啊……看客人不願趁人之危,便知是好對手。”他這一句是對梅林中那紅梅男子說的,那紅梅男子不言不動,風吹梅花,越墜越多,在他身周下著一場不停的梅花雪。

“你、有傷。”

落梅斜飄,掠眉掠鬢之際,那人低聲道,聲音沙啞,如石磨轉動,和俊俏的外表渾然不配。唐儷辭舉手為禮,“不知兄台如何稱呼?為何事前來?如此摧花,令人惋惜。”那人低聲道,“我、在算卦,非是摧花。”唐儷辭道,“落梅為卦,莫非兄台做的是梅花易數?”那人沙啞的道,“我、就是梅花易數。”

梅花易數,乃是落梅為卦的一種方法,這人竟然自稱梅花易數,莫非其人自居為一卦?又或是真正精通此術,癡迷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唐儷辭微微一笑,“不知梅花兄算出了什麽?”

梅花易數道,“你、殺了余泣鳳,該死。”唐儷辭道,“這梅花兄算得就不對了,余泣鳳非我所殺,乃是劍堂意外爆炸,不幸身亡,與我何幹?”梅花易數道:“梅花、說你殺了余泣鳳,我、說你殺了余泣鳳,你就是兇手。”唐儷辭道,“原來如此,承教了。”

鐘春髻在門後窺視那“梅花易數”,只覺此人行動之間略顯僵硬,雙目無神,說話顛三倒四,似乎神智不清,心裏駭然,世上有誰能令七花雲行客變得如此?梅花易數只怕是被什麽邪術控制了心神,關鍵也許就在剛才那幾聲弦響。屋側陡然風聲如嘯,那灰衣人身影如電,刹那搶到唐儷辭身側兩步之遙,手持之劍劍長八尺,竟如一柄長槍,劍尖駐地,劍氣掠土而過,其人身周丈許方圓之內飛砂走石,淪為一片空地!唐儷辭和身後房屋在他劍氣之內,頓時唐儷辭衣發俱亂,屋後屋瓦震動,墻上白灰簌簌而下,似有地震之威。鐘春髻受此震動,在門後連退三步,失聲道:“狂蘭!”

原來“七花雲行客”共有七人,此七人原名為何世上誰也不知,在江湖上經常出現的共有三人,號為“梅花易數”、“狂蘭無行”、“一桃三色”。這幾人為中原劍會貴客,每年劍會之期,都被列為劍會評判之一,每位參與劍會比武之人所施展的劍術武功,都要經過這幾人的眼,寫下評語。雖非白道中人,七花雲行客也絕非奸邪之輩,和余泣鳳交往甚篤,但不知為何余泣鳳淪為風流店座下棋子,連七花雲行客也被其網羅,風流店究竟有何妖法邪術,能操縱這許多人的意志?

門外唐儷辭一人對上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梅花易數神智似清非清,狂蘭無行一身灰衣,披頭散發,渾然不知究竟是清醒還是糊塗,然而狂蘭長劍橫掃,梅花易數衣袖一揚,十來朵白色落梅破空而來,淩厲之處勝於刀刃,直襲唐儷辭上身十數處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