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湖名宿01(第3/5頁)

池雲和唐儷辭站在原地,看著眾人浩浩蕩蕩往三廂房而去,本來人頭攢動的廳堂頓時空曠。池雲突地道:“少爺……”唐儷辭“嗯”了一聲,輕嘆了一聲,“原來你還記得……”他沒有說完,接下去的話自然是“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少爺”。池雲當年在唐家做書童之時稱呼唐儷辭“少爺”,如今出道江湖數年,時時自稱“老子”,自不會當真自居奴仆,但逢遇正事仍是不知不覺叫了出來。池雲嘿了一聲,“你不覺得余泣鳳來得太快,雁門的奸細死得太巧麽?”唐儷辭道:“人來得太快,說明劍王之能,奸細死得太快,說明死有余辜,有何不對?”池雲冷冷的看著他,“你能不能說兩句正經的?”唐儷辭微微一笑,“我一貫都很正經……”突地後堂又起一陣喧嘩,唐儷辭道,“以劍王之能,多半已經找到殺人兇手……”一句話未說完,鐘春髻已奔了過來,叫道,“余大俠已經找到殺死苟甲的兇手,那人也已認了,說是有蒙面人昨夜買通他殺死苟甲,價錢是一萬兩。”

“是嗎?劍王英名睿智,唐儷辭十分佩服。”唐儷辭道。鐘春髻笑顏如花,如此快就抓獲兇手,顯然讓她十分興奮,池雲冷冷的道:“這兇手分明——”

“這兇手分明該死。”唐儷辭道,鐘春髻叫道:“不錯!那人承認之後,已被余大俠一劍殺了,雁門上下都頗為感激余大俠除奸之舉。”池雲忍不住道:“放你媽的狗屁!這人分明是個無關緊要的……”鐘春髻秀眉微蹙,余泣鳳找出殺害苟甲的兇手,並將之一劍殺了,分明是好事,她渾然不解為何池雲會如此義憤。唐儷辭微微一笑,正在此時,糾集在廂房中的人們紛紛走出,居中的余泣鳳昂頸背劍,如鶴立雞群。唐儷辭迎上前去,對余泣鳳一拱手,“聽聞劍王抓獲兇手,可喜可賀,夜裏我在畫眉館設宴,劍王如果賞臉,夜裏大家一醉如何?”余泣鳳看了他一眼,縱聲笑道:“萬竅齋主人相邀,何人不去?今夜一醉方休!”唐儷辭又向江飛羽、古溪潭等等幾人相邀,自是人人一一應允,廳堂之中喜氣洋洋,一團和氣。唯有池雲冷眼旁觀,滿腹不快。

夜裏,星月輝亮,清風徐然。

畫眉館乃是雁縣最好的酒樓,設在北門溪之上,喝酒吃飯之際,樓下水聲潺潺,偶爾還有蛙鳴魚跳,十分風雅。雁門中雲聚的各方豪傑和余泣鳳坐了正席,唐儷辭相陪,雁門其余眾人坐次席,主賓相應,觥籌交錯,相談甚歡。說及施庭鶴濫用毒物,害人害己,各人都是十分唏噓,對這害人毒物恨之入骨,十分切齒。

一道頎長的白色人影倚在宴席之外的長廊上,池雲斜眼看天,並不入席。

畫眉館外溪水清澈,溪邊開著些白色小花,正是春天,溪水甚足,映著天空月色徐徐流動,景色清麗。池雲冷眼相看,若是從前,如此天氣,他早已在紅梅山上和自己那幫兄弟賭錢喝酒去了。

“池兄。”身後有人叫了一聲,來人步履沉穩,氣息細緩,是個好手。池雲頭也不回,懶懶的道,“古溪潭?”

來人藍衣束發,正是古溪潭。池雲涼涼的道,“裏頭好酒好菜,滿地大俠,你也不去湊湊熱鬧?”古溪潭手持酒杯,“我已在裏頭喝過一輪,喝酒此事非我所好。”池雲道,“嘿嘿。”古溪潭道,“看不出唐公子如此秀雅人物,酒量卻好。”池雲冷冷的道,“你們若能把那頭白毛狐狸灌醉,海水也給你們喝空了。”古溪潭微微一笑,“白毛狐狸?”池雲斜眼,“你沒聽說?”古溪潭搖頭,他年不過二十七八,行走江湖卻已有十年,關心的多是江湖恩怨,極少注意些奇聞逸事。池雲便把京城百姓經常議論的些傳聞說了,當朝國丈唐為謙三年多前在自家水井中打撈起一位少年,起名唐儷辭,將其收為義子。這位幹國舅來歷不明,時常離京,行蹤詭秘,京城傳說其是狐狸所變,否則便是精怪、水鬼一路,誰也不敢得罪於他。古溪潭聽了一笑了之,“原來如此……”他自己靜了一靜,過了好一會兒道,“其實今日之事,古某頗有疑問,我看池兄不願入席,不知是否一樣心有所想?”

“想什麽?想究竟是誰出價一萬兩銀子買人頭?”池雲淡淡的道,“還是想究竟是誰如此消息靈通,恰好在余泣鳳一腳踏進雁門之時,殺了苟甲?”古溪潭微微一笑,“都有,或者還有一條……究竟是余大俠太想聽見苟甲的言辭,所以苟甲遭逢殺身之禍,還是余大俠太不想聽見苟甲的言辭,所以苟甲遭逢殺身之禍?”池雲嘿了一聲,“瞧不出來你一幅王八模樣,想的卻多。”古溪潭道,“不敢,”他站到欄杆之邊望著溪水,“江湖生變,我覺得施庭鶴服毒之事,僅是冰山一角,牽涉其中的各方人物,或許很多,或許追查下去,結果十分可怕,並非只是余大俠殺死一個刺客,就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