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劇毒之物02(第2/4頁)

“啪”的一聲,硯台落地,墨汁濺了一地,花無言負手悠悠踏進鐘春髻的房內,手背在她嬌若春花的臉頰上蹭了蹭,“可惜啊可惜,一朵鮮花……”窗外另一人淡淡的道,“你若下不了手,換我來。”花無言自懷裏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對草無芳道,“屏息。”窗外草無芳一閃而去,花無言拔開瓶塞,那瓶中湧起一層極淡極淡的綠色煙霧,頓時房內花草枯死,桌椅發出“呲”的一聲輕響,焦黑了一大片。鐘春髻雪白的臉上瞬間青紫,隨著綠色煙霧彌漫,窗外的花木也漸漸發黃。

“哇——”突地隔壁響起一聲響亮的嬰啼之聲,有孩子放聲大哭。花無言“誒”了一聲,收回瓶子,只聽門外草無芳喝了一聲,“嘩”的一聲一片水霧驀地破窗而入,屋內彌漫的綠色煙霧頓時淡去,那水霧堪堪落地,便成一種古怪的綠水,流到何處,何處便成焦黑。花無言臉上變色,能使清水沖破窗欞而入,那是什麽樣的功力?何況是誰一眼看破他這“夢中醉”雖不能以清水解之,卻能以清水溶去?

屋外草無芳只見一人自隔壁房中走出,來人布衣布鞋,長發未梳,就似剛剛起床——他只瞧到這裏,至於此人究竟是如何拾起園中蓄水的水缸、如何潑水、又如何欺到自己身邊拍了自己一下,他全然沒有瞧見。身上著了來人一拍,半身麻痹,竟而無法出手攻敵,也無法避開,甚至口舌麻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房內花無言一聲輕笑,“解藥給你,手下留人。”只見一個白色小瓶自房內擲了出來,那灰衣人一手接住,微微一笑,“好聰明。”草無芳只覺身側人影一晃,花無言已帶著他連縱三尺,翻越屋瓦而去。

“我說與其追去雁門,不如留在此地,可惜有人聽而不聞。”灰衣人搖了搖頭,手持解藥踏入房中,打開瓶塞,敲了些許粉末下來,地上綠水變為黑水。他扶起鐘春髻的頭,將粉末灌了些進去。

等鐘春髻醒來的時候,眼前一雙烏溜滾圓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她吃了一驚,只見和自己並肩躺著的是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孩,正湊得極近的看自己。她不是中了極厲害的毒物?怎會在這裏?鐘春髻驀地起身,腦中微微一暈,幸好及時撐住床板才沒有摔下,身邊有人溫言道,“姑娘劇毒方解,還需休息,請不要起身。”她轉過頭來,眼前人滿頭灰發,挽了發髻,看了一會,才認出是唐儷辭,“唐公子救了我?”心裏卻猶自糊塗——以唐儷辭如此年紀,貴為國舅,方才她抵敵不住,他又如何救得了她?何況他不是抱病在身麽?

唐儷辭換了一身衣裳,方才那件乃是睡袍,穿之不雅,如今他換了件藕色儒衫,猶顯得眉目如畫。她微微蹙眉,唐儷辭右腕戴著一只銀鐲,其質雖非絕佳,然而其上花紋繁復,竟能將四季花鳥及繡花女紡等十數位人物刻於其上,那必是價值連城之物,此人實在神秘莫測。只聽他道,“你看見施庭鶴之死,風流店自然是要殺人滅口的,畢竟猩鬼九心丸之事不足為外人所道。”鐘春髻問道:“風流店?”唐儷辭頷首,“出賣猩鬼九心丸的便是風流店,除了施庭鶴,‘西風劍俠’風傳香、‘鐵筆’文瑞奇也死在其下。”鐘春髻哎呀一聲,“風傳香已經死了?”她頗為震驚,‘西風劍俠’風傳香為人清白武功不弱,怎會服用毒物?唐儷辭自桌上端起杯茶,遞給她,“風傳香妻室肖蛾眉為‘浮流鬼影’萬裕所殺,風傳香為求報仇,服用禁藥。殺萬裕之後,風傳香身上毒發,傳染給摯友‘鐵筆’文瑞奇,兩人雙雙自殺。”

鐘春髻睜著一雙明目,駭然非常,“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唐儷辭手端清茶,微微一笑,“半月之前。姑娘請用茶。”鐘春髻接過唐儷辭遞來的茶,心情仍自震蕩,低頭一看,只見手中茶杯薄胎細瓷,通體透亮,其上淡繪雲海,清雅絕俗,又是一件瓷中珍品,“唐公子又是如何知曉風傳香之死?”唐儷辭端坐在床邊椅上,“消息自雁門而來。”鐘春髻奇道:“雁門?‘信雁’江城?”唐儷辭頷首,“施庭鶴跟蹤江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池雲跟在施庭鶴身後,聽到兩人在小燕湖上談話。風傳香所服用的毒物是施庭鶴所贈,服用之時,並不知道此藥乃是毒藥,殺萬裕之後毒發,施庭鶴向他勒索錢財用以購買猩鬼九心丸,結果風傳香斷然拒絕,逃走之後為文瑞奇收留,毒性傳染至文瑞奇身上,兩人發現毒不可解,雙雙自斷經脈而亡,可謂義烈。”鐘春髻道,“風傳香本是君子。”唐儷辭道,“江城和風傳香也是摯友,他一意追查風傳香之死,查到施庭鶴身上。我猜他本想通過你,將此事告知尊師雪線子,又或者想通過雪線子找到‘明月金醫’水多婆解毒,可惜尚未見你,已死在施庭鶴劍下。池雲沒有料到施庭鶴會拔劍殺人,救援不及惱羞成怒,現在已奔赴雁門去了。”鐘春髻低頭默然半晌,“但在此之前,池雲早就知道猩鬼九心丸之事。”唐儷辭微微一笑,“不錯,在此之前,池雲就知道猩鬼九心丸之事,那是我告訴他的。”鐘春髻驀地坐了起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