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一曲悲歌吊知己十年隱痛隔幽冥(第2/8頁)

“卑劣的賤丈夫”這六個字十分刺耳,楊華聽了,不覺頗為奇怪,心裏想道:“此人不知是誰,但繆長風這樣罵他,這人的行為自必是十分惡劣的了。但卻為何說是看在我媽的分上,不願為難他呢?媽媽是義軍首領都尊敬她的女俠,難道還能有這樣一個朋友?”

腳步越來越近,是兩個人並肩同行的腳步聲。

繆長風躲入樹林,飛身一躍,跳上一棵大樹。枝不搖,葉不落,連一點聲息都聽不出來,楊華暗暗佩服:“這人別的本領不知,就憑他一手卓越的輕功,已是非我所及。怪不得三師父常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心念未已,只見兩條黑影在山坡出現,已是開始踏上墓道了。

楊華悄悄撥開洞口的亂草,凝眸張望。走在前面的是個軍官,走在後面的是短小精悍的中年漢子。

這刹那間,楊華不由得心頭一震,想道:“奇怪,走在後面的這個人我好似見過的呢?”可惜他只能從小小的窟窿張望出去,月光又不是怎麽明亮,那人的面貌還未能看得清楚。但不知怎的,楊華的心已是在蔔蔔地跳,似乎已感到“不祥之兆”了。

後面那人開口說話了,他用贊嘆的口吻說道:“想不到這裏別有洞天,全大人,若不是你帶路,這座墳墓只怕還是當真不易找到呢。”

這個人一開口說話,楊華不禁又是心頭一跳:“更奇怪了,這人的聲音好熟!我和他一定不只見過一面,他是誰呢?他是誰呢?”

那姓全的軍官笑道:“說起來也是你的運氣,要是你托了別的人,可就不容易找到這個地方了。”

後面那人道:“我早知道你最有辦法,所以在你隨軍出征小金川之時,才特地拜托你的。”

姓全的軍官道:“不是我有辦法,是我有運氣。你想知道其中緣故麽?”

後面那人道:“不知道。請你說來聽聽。想必是很有趣的故事了?”

那姓全的軍官說道:“一點也不有趣。我是跟北宮統領在這葫蘆谷打過仗的人,想起當年那場大戰,思之猶有余悸。當年北宮統領就在這附近戰死,他是死在繆長風之手的。我僥幸逃脫,誤打誤撞,撞到這個群峰合抱的‘谷中之谷’裏來,躲了幾天,方能脫險。”

後面那人道:“原來如此,那你是舊地重遊了。”

“是呀,雖然我想起來害怕,還是忍不住要到從前遇難之地重遊。卻想不到恰巧就發現了你托我尋找的這座墳墓。我發現之後,就加意保護,嚴禁士兵進去。”

“她生前是和朝廷作對的人,你肯保全她的墳墓,我真是十分感激。”

“楊兄,這麽一點小事,我還能不賣你的情面嗎?”

聽到這裏,楊華不覺呆了。一陣茫然過後,心裏想道:“怎麽,這人也姓楊?”“不祥之兆”的陰影在他心頭漸漸擴大,不過他卻不敢朝著這個方面想了。

他定了定神,心裏想道:“總算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原來剛才那個姓繆的果然是俠義道。他們說的那個‘北宮統領’想必就是那個十年之前身為清廷禦林軍統領的北宮望了。”北宮望生前是俠義道的公敵,楊華是曾經聽得他的兩個師父說過的。

但弄不清楚的事情更多,“這個姓楊的分明和韃子的軍官一夥,為何他要保護我媽的墳墓?”楊華越想越是墜入五裏霧中。或許,正是在他內心深處,害怕撥開這重重的迷霧!

說話之間,那兩個人已經到了雲紫蘿的墓前。那姓楊的“咦”了一聲,說道:“這裏好像有人來過?”

姓全那軍官道:“聽說孟元超每年都要來給她上墳,對她倒是一往情深呢!孟元超雖然不知逃到什麽地方,但也說不定是他托山中獵戶,按時來給她掃墓。”

楊華聽到這裏,心頭大怒,想道:“你這樣侮辱我的母親,待會兒叫你知道我的厲害!”他當然作夢也夢想不到,孟元超其實是他的父親。還只道這姓全的家夥是“狗嘴裏不長象牙”,對“孟大俠”和他母親的交情橫加汙辱。

楊華在發怒,那姓楊的漢子也在發怒,“哼”了一聲,說道:“孟元超,可惜不知他躲在什麽地方,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說也奇怪,姓楊這個漢子和那軍官一起同來,楊華對他倒似乎並無多大恨意。但此際聽了他這番說話,卻是不由得的恨起來了。心裏想道:“你把孟大俠千刀萬剮那是做夢,我卻可以叫你先吃我的苦頭。”幾乎就想出去把這兩個人痛打一頓,但轉念一想,武功比他高明得多的繆長風都可以忍受他們,想必其中定有道理。他心裏許多疑團未能解開,只好暫且忍住,聽聽他們再說什麽。

不料他們再說,可就說到他的頭上來了。

姓全那軍官說道:“楊兄,我向你打聽一樁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