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良友遭危 傷心憐薄命虔心學劍 低首服娥眉

婁桐蓀道:“請喬公子在令尊面前給我們美言兩句,就說是石鴻博的弟子婁桐蓀和管神龍的弟子東方赫,日內便要登山給他老人家拜壽。”喬少少道:“唔,婁桐蓀,我知道了。你們隨後來吧!”說了這兩句話,便立即抱起了陰秀蘭揚長而去。原來他左臂接縫之處,剛才因為躲避淩雲鳳那一劍,觸動傷口,骨頭復斷,而且他也怕在混戰之中,陰秀蘭會給敵人解開穴道,乘機逃走;如今既有婁桐蓀他們替他抵禦強敵,他樂得置身事外,帶了陰秀蘭急逃。

陰秀蘭大聲呼喊:“龍姐姐,龍姐姐,玉虎哥,他,他……”她想說:“玉虎哥他,他愛的是你!”後面這幾個字還未曾說得出來,話聲便突然中斷,似是給喬少少再點了她的啞穴。

龍劍虹又驚又急,奮不顧身,便要奪門而出,但她的武功究竟與婁桐蓀相去甚遠,激戰中只聽得“嗤”的一聲,她的衣襟又給婁桐蓀撕去了一幅。

淩雲鳳刷刷兩劍,把東方赫迫開,正想去追,瞥見龍劍虹險象環生,衣裳碎裂,不禁大驚。她深知婁桐蓀的分筋錯骨手厲害非常,幸喜而今龍劍虹只是給他抓裂衣裳,要是給他抓傷筋頭,那就要落得終身殘廢了。處此情形,淩雲鳳只得先行救人,暫緩追敵。

婁桐蓀正待施展辣手,忽聽得背後金刃劈風之聲,知是淩雲鳳攻到,他哈哈一笑,腳跟一轉,立即用了一招“拂雲抱月”,攻中帶守,化解了淩雲鳳的劍招,笑道:“淩女俠,彼此都是為了友人,我可不想與你傷和氣。”淩雲鳳斥道:“當年張大俠饒你性命,怎麽說的?你不閉門思過,又來作歹行非。我認得你,我的寶劍認不得你!”婁桐蓀笑道:“唉,你不肯見諒,我只好奉陪幾招,給你消消氣了。”他雖然說得甚是輕松,其實卻不敢有半點輕敵。淩雲鳳的劍術比之八年之前高明了不知多少,婁桐蓀以前和她交手可以穩占上風,如今用了全力對付,僅僅可以打成平手。

淩雲鳳與龍劍虹換了對手,東方赫剛才對付淩雲鳳自是相形見絀,如今對付龍劍虹卻是旗鼓相當,龍劍虹的劍術比他高明,而他的功力則比龍劍虹深厚。雙方惡鬥了四五十招,大家都占不到對方的半點便宜。

婁桐蓀堵著廟門,與淩雲鳳苦苦纏鬥,到了這個時候,估量喬少少已去得遠了,這才哈哈笑道:“淩女俠,你的氣消了吧?恕我下奉陪了!並肩子走啊!”一聲胡哨,與東方赫立即跑出廟門,原來他雖然不至於敗給淩雲鳳,但卻非常害怕霍天都趕來,因此早就打定了逃跑的主意。淩雲鳳追出廟門,這時雨勢雖然稍弱,還未停止,外面一片漆黑。

廟宇左側有棵大樹,她們來的時候,將坐騎盤在那兒,龍劍虹奔到樹下,只見兩匹馬好像爛泥似的癱作一團,原來都給婁桐蓀用分筋錯骨手斃了。黑夜泥濘,失了坐騎,那是更難追蹤的了,淩雲鳳道:“虹妹,咱們先回去烘幹衣服,再想個辦法吧。”龍劍虹正在燃起火折,察看地上車輪的痕跡和方向,剛剛點燃便給風吹熄,龍劍虹悲聲叫道:“秀蘭姐姐,秀蘭姐姐!”淩雲鳳將她拖了回來,說道:“不必察看,這三個人都是上昆侖山謁見喬老怪的,現在追也沒用。”

廟中那堆火還未熄滅,淩雲鳳加了幾根幹柴,拉龍劍虹坐下來烤火,龍劍虹失驚無神地過了一會,嘆口氣道:“秀蘭姐姐被他們捉到喬老怪那兒,咱們還有什麽辦法?”淩雲鳳道:“喬老怪也並非天下無敵,怎麽就沒有辦法?”龍劍虹道:“去請張大俠來嗎?遠水難救近火,我只怕秀蘭姐姐有甚三長兩短,叫我如何對得起她的母親?”淩雲鳳道:“這倒不愁,依我看來,喬少少斷不會要陰秀蘭的性命。”龍劍虹道:“喬少少剛才在廟裏那樣折磨秀蘭,叫人看了就心裏害怕。”淩雲鳳道:“喬少少的臉焦了半邊,另外半邊臉也透著黑氣,據我所知,正派中人斷不會用這種暗器,這一定是給陰秀蘭的什麽古怪而有毒的暗器傷了的。”龍劍虹道:“那麽,喬少少更恨死她了!”淩雲鳳道:“是呀,所以他才會那樣折磨她。但正因為這樣,他才不敢要陰秀蘭的性命。”龍劍虹本來是個聰明的女子,如今神智稍定,想了一想,也便明白了這個道理,點點頭道:“不錯,他這樣折磨她,定是要迫她交出解藥,也許和那本百毒真經也有關系。”她猜是猜對了,但心想:陰秀蘭的性命雖可無虞,卻怎能救她出來呢?再奔波萬裏,到南方去將張丹楓請來嗎?

淩雲鳳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意,笑道:“只要她性命無虞,便有辦法可想。若是現在不顧一切地追蹤他們,休說咱們敵不過喬老怪,就是他們這三個人聯手,咱們也恐怕要稍稍吃虧,所以現在去追,也是沒用的。”龍劍虹面上一紅,說道:“姐姐說的是。我剛才一心要救秀蘭,神智都迷亂了。”淩雲鳳道:“我上次和天都聯手合鬥喬老怪,差不多可以打成平手。如今我自問劍術稍有寸進,與天都再聯手鬥他或者可以打成平手也說不定。讓我們先試一試,若是不成,再請張大俠來。”龍劍虹跳起來道:“是呀,再過十天八天就可以趕回天山了,現放著一個霍大哥,我怎麽沒有想到!”淩雲鳳心道:“那是因為他一向不歡喜幫忙別人,所以你一想就先想到張大俠,卻不會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