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巧設奸謀鋤異己難全忠義苦將軍(第3/5頁)

鐵摩勒這時已擠到比武場邊,在最前的一列,面對著那座閱兵台,他感到秦襄的眼光已在看到他了。鐵摩勒是既不欲為官,也不想得名馬寶刀的,心裏想道:“我只是想見兩位哥哥一面,如今是都已見到了。我已留心四察,牟世傑不見在場,想來他不會言而無信,定是離開長安的了。”

本來鐵摩勒一直擔心牟史二人會搗亂會場或攻打皇宮,但如今時已過午,倘若有人攻打皇宮,消息也早就應該傳開了,可見牟世傑的確是依照諾言,放棄了計劃。當下想道:“大會已經順利開場,今日是十九不會有事了。這銅牌我不領也罷,還是趁早回去的好。今晚叫克邪送個信給秦大哥,叫他多加小心,也就是了。明日我與克邪也應該離開長安了。”

鐵摩勒因為入場之後,一直擠在前頭,還未知道這大校場的六扇鐵門都已關閉。他回頭一望,看來看去都看不見段克邪,心裏有點著惱,“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卻不知擠到哪裏去了?在這樣一個場合,怎可以單獨走散的。”

他心念未已,銅牌也未發到他,忽見一騎快馬,在場中那條鋪著黃土的跑道上疾馳而來,直到台前,方始勒住。鐵摩勒是識得規矩的,在閱兵場中,只有皇帝親臨的時候,他所帶領的隨從,或替代皇帝閱兵的元帥、將軍,或中使(皇帝的使者,太監充當)才可以在這黃土所鋪的跑道上馳馬。

秦襄更是驚奇,原來來的不是別人,乃是宮中宿衛統領、龍騎都尉武維揚。安祿山造反那年,當今的皇帝李亨還是太子,這武維揚就是護送李亨到靈武的保駕將軍,後來李亨在靈武自立,武維揚也有擁戴之功,待到安史之亂平定,李亨還都長安,論功酬賞,一下子就把武維揚擢為龍騎都尉,與秦襄的爵位相同。宮中宿衛本來是尉遲北統率的,李亨將尉遲北調為羽林軍副統領,遺缺遂由武維揚補上。武維揚本意是想做羽林軍統領的,但因秦襄是開國功臣之後,且又威望昭著,皇帝也不好無故奪他職位,不得已而思其次,這才調開了尉遲北,讓武維揚統管宿衛。但論到得皇上的寵信,這武維揚卻是比秦襄多得多了。這次秦襄主持的英雄大會,武維揚一向不聞不問,李亨也是原定在最後那天才來的。故而秦襄見他來到,不覺暗暗納罕,不知是什麽緊要的事情,李亨派他前來?

秦襄正要下去迎接,武維揚人未離鞍,就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跳上台來,秦襄吃了一驚,連忙問道:“武總管何事離宮?”只道宮中發生了什麽事情。武維揚道:“皇上有手詔給你!”按照規矩,皇帝有詔書頒來,事先該有中使來報,好讓接詔的擺香案跪迎。秦襄大覺意外,手忙腳亂,一時之間,也未準備有香案,只得連忙跪下。武維揚道:“事在緊急,皇上有令,叫秦大人不必拘執常禮。秦大人請起,你接過詔書,就接聖旨馬上遵辦吧。也不必我來宣讀了。”

秦襄雙手接過詔書,打開來一看,臉色登時發白,想讀也讀不出聲了。武維揚道:“秦大人,你敢不遵旨麽?”秦襄捧著詔書,就似捧著千斤重物似的,雙手直打哆嗦,忽地詔書掉下,秦襄大叫一聲,突然一頭就向柱子撞去。

這一來全場震動,就在嘩然驚呼之中,尉遲北猛沖過去,將秦襄一把抱住,叫道:“秦大哥,你犯了什麽事,我和你金殿見駕去。”秦襄喝道:“放手,你要陷我於不忠不義麽?”尉遲北道:“怎麽?”秦襄叫道:“我若不奉詔乃是不忠,我若奉詔乃是不義!忠義難以兩全,我秦襄唯有畢命於斯,以謝朋友!”

尉遲北聽得糊裏糊塗,不知是怎麽回事。但有一點是聽得明白的,那就是秦襄不願依照詔書辦事,而並非皇上有旨將他賜死。尉遲北聽懂了這個意思,更是不肯放手,牢牢的將他抱住,兩人本領在伯仲之間,論武藝是秦襄較高,論氣力是尉遲北更大。

尉遲北用了全身氣力將他抱住,急切間秦襄哪裏掙紮得脫?武維場忽地喝道:“秦襄抗不奉詔,將他拿了!”後台有人應聲而出,是個身材高大背部微駝的老頭,行動卻是矯捷之極,武維揚話猶未了,只見他出手如電,已在秦襄脅下愈氣穴的部位重重一戳,秦襄悶哼了一聲,身子登時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鐵摩勒這一驚非同小可,這駝背老頭不是別人,正是“七步追魂”羊牧勞,他是由武維揚與杜伏威的安排,早就埋伏在後台的。本來若是雙方認真交手,羊牧勞還未必勝得過秦襄,但現在秦襄被尉遲北牢牢抱住,他從背後偷襲,秦襄毫無閃避的余地,立即便給他制伏了。

羊牧勞一不做二不休,再一指又向尉遲北戳來,尉遲北大喝道:“誰敢拿我大哥?”他的“擒拿手”功夫是家傳絕技,天下無人可與比肩,雙方近身肉博,羊牧勞的手指還未點中他的穴道,已給他扭著手臂,一個“車肩式”,將羊牧勞那高大的身軀,從他的肩頭翻過,“咕咚”一聲,摔倒台上。羊牧勞一個“鯉魚打挺”立即翻起身來,但被尉遲北扭著的部位,已是火辣辣的,如同烙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