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客路飄蓬孤客恨京華傾蓋兩情歡(第4/8頁)

段克邪擡頭一看,果然見著那面大旗上繡的是比武招親四字,心想:“真正武功高強的女子怎會打出比武招親的旗號,大約是衣食困難的江湖賣解女兒,想得個歸宿,找個丈夫,但也不妨去看看熱鬧。”

只見場中一老一少,似是兩父女身份,那女的倒頗有幾分姿色。段克邪來到之時,開場白似乎已經交待過了。只聽得有人問道:“不管是老是少,是俊是醜,只要能打敗你的閨女,就可以成親麽?”那老者道:“不錯,但還有一樣,家有妻室的可不行。”

話猶未了,便聽得一個人大叫道:“好,小生年方三十,尚未娶妻。我來也!”此人滿臉胡須,聲如破鑼,自稱“小生”,眾人無不失笑。

那莽漢揚起一雙拳頭道:“小娘子,我若是打痛了你,你馬上出聲。”那賣解少女道:“你盡管用足氣力,只怕你打不著我。”那莽漢一拳打去,賣解少女輕輕一閃,那莽漢果然打她不著,少女一個轉身,朝他肘端一撥,登時就把他跌翻了。看熱鬧的人哈哈大笑,掌聲如雷。

段克邪心道:“這女子倒有兩手,並非一般賣解的可比,她的步法卻不知是哪一派的,看來似曾見過,卻怎的想不起來。且再看她兩招。”

那莽漢爬起身來,叫道:“好厲害,我可不敢討你做妻子了。”他剛剛離場,便有人走進場來,哈哈笑道:“我不怕老婆兇,你嫁了我吧。”有認得他的說道:“這人是南門開武館的常師父。他的通臂拳大大有名,這一場大約有些看頭了。”

那賣解女子嗔道:“你打贏我再說吧。”那姓常的蹲下半腰,猛的躍起,雙拳直搗,果然似個猴子模樣,但也不過十來招,便給那女子弓鞋一絆,跌了個四腳朝天。段克邪看到此處,可漸漸有點驚奇了。但倒並非因為這女子的武功,這女子的武功雖然不錯,段克邪也還不怎樣放在心上……

段克邪感到奇異的是,這女子的武功家數,和中原的各家各派都不相同。雖說是比武招親,並非性命相搏,但這女子的出手,卻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陰狠淩厲的手法,好似習慣已成自然。不過她在擊倒那拳師之時,段克邪卻可以看得出她只是用了一兩分功力,因此那拳師才不過摔了一跤,不至於受到重傷。段克邪越看越起疑心,“她究竟是哪一派的弟子?她的武功家數,怎的我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

心念未已,只見又有個人走出場來,似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書生,搖著一柄折扇,彬彬有禮地說道:“小生金清和向小娘子領教幾招。”那老者道:“我兒小心了,這位是長安十三家鏢局金總鏢頭、金鼎嶽的公子!小女武藝低微,還請金公子手下留情。”金清和是金鼎嶽的獨生愛子,金鼎嶽舍不得他在江湖道上冒險,因此他雖然盡得家傳武功,年紀也將近三十,但卻從沒有替鏢局保過鏢。他這次出場,固然有幾分是為了那女子姿容秀麗,但更大的原因則是想試試自己的武功。

他父親名震江湖,他自己未曾保過鏢,鏢局的鏢師當然都是奉承他的,他自以為已得了父親的全部武功,他父親天下無敵,自己想必也是天下無敵了。他怎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父親保的鏢從未失過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父親在江湖上人面熟、交情闊的原故,要是當真只論武功,比他父親高明的人還不知多少!這時他見那老頭識得他的身份,又請他手下留情,不禁得意洋洋,搖著扇子說道:“好說,好說。令嬡色藝雙全,小生愛慕得緊,咱們是點到即止,決不至於傷了令嬡的。”

那女子心頭惱怒,卻不動聲色,淡淡說道:“金公子也不必客氣,拳腳無情,萬一我收手不及,誤傷了金公子,請金公子不要見怪。”那老者斥道:“你有多大本領,妄敢口出大言,好好向金公子領教吧。”金清和哪知道那老者的說話,乃是暗示他的女兒,要他女兒手下留情,當下哈哈一笑,說道:“令嬡說得坦率可喜,我正想見識令嬡的真正功夫,請小娘子盡量施展吧。”他自信有必勝的把握,心中正在盤算要怎樣才能贏得漂亮,既不傷及對方,而又要使得對方心服口服。

哪知交手不過幾招,金清和已是大大吃驚。那女子的武功怪異,越碰到武功高強的對手,她的出手也就越為狠辣。剛才因為那兩個對手平庸,還不怎樣顯現出來,現在碰上了金清和,她掌指兼施,掌劈指戳,幾乎每一招都是攻向金清和的要害!

金清和這才知道這女子比他高明得多,又是吃驚,又是惱怒,“你明明知道我少總鏢頭的身份,這不是存心要我出醜嗎?好呀,你既不留情面,可也休怪我要下辣手了。”他的折扇本來是插在背後的,這時忽地取了出來,那女子剛剛一掌劈到,金清和一個遊身滑步,倏的轉過身來,扇頭已指到那女子掌心的“勞宮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