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陷阱自投 甘為宰割良知未泯 肯作幫兇(第4/25頁)

車夫似乎鎮定了一些,說道:“請大爺吩咐。”齊勒銘道:“我的妻子受了傷,我要找個地方給她養傷。你有沒有靠得住的朋友,給我借住兩天,住一天我給他十兩銀子,另外再給你一錠黃金!”

要知齊勒銘在京城沒有朋友,莊英男毒傷甚重,必須就近覓地給她療傷,若是到客店投宿,冒的風險更大,不如找這車夫一試。在普通的百姓家中借住,一來自己許以重金酬勞,諒普通百姓也不敢向官府告密;二來即使是碰上了壞人,憑自己的武功,也盡可鎮壓得住。

那車夫想了一會,說道:“我有個親戚,住在德勝門西邊靠近什刹海的地方,他是個破落戶子弟,家道雖然早已中落,還有一間古老大屋,家裏又沒有什麽人,正好給你們靜養。我那個親戚是個怕事的人,不過他最近手頭很緊,正等錢用。我替你老叮囑他,包保他也不會說出去的。”

齊勒銘道:“那地方離此多遠?”車夫道:“大約有七八裏路。”齊勒銘道:“聽說什刹海是京城的一處名勝,那地方想必店戶不多吧?”車夫笑道:“那地方本來是有錢人家的住宅區,我那親戚祖上也算得是個不大不小的富戶呢,只不過到他父親這代家道才中落的。那地方離街市遠著呢!”

齊勒銘大喜道:“好,既然有這樣好地方,那就快去吧!”

清早行人稀少,馬車可以加速在街上奔馳,七八裏的路程,不需半個時辰就到了。

什刹海是北京一個著名的風景區,舊名“後三海”,包括什刹前海、什刹後海和積水潭(又名什刹西海),這“三海”其實是三個湖(北方人往往把湖泊命名為“海”),從地安門、鼓樓的西邊起,一直到德勝門西邊,三個一水相通的湖泊,連成一片水鄉。清波垂柳,遊船古廟,顯得樸素而幽靜。

在元代,什刹海是水運交通的終點,由南方經運河來的運糧船都停泊在這裏。當時帆船雲集,十分熱鬧。但到了明代,則因水源不暢而淤塞了。直到清代的乾隆年間,方始逐漸疏浚掏挖,並砌了石岸。船只可以通行,但又不是作為運河使用,而是變為像杭州西湖那樣的風景區了。湖邊多的是富貴人家的別墅。

車夫那個親戚在積水潭北邊的一個小島上,有橋可通,環境十分幽靜。馬車沿著垂柳夾道的堤岸北行過橋,水搖橋影,柳拂行人,齊勒銘雖然是心事滿懷,也不覺精神一爽。

島上有座古廟,名匯通祠,那家人家,住在匯通祠的後面。

馬車在這家人家的後園停下,園門虛掩,一推就開。莊英男星眸半啟,似乎已經醒來了,但神智其實尚未清醒,她迷迷糊糊的靠在齊勒銘的身上,也還未能開口說話。齊勒銘攬著她的腰,扶她走進園門。

只見園中一片荒蕪,亂草叢生,但亭台樓閣,卻還是應有盡有。這些亭台樓閣,雖然破舊不堪,也還可以看出這家人家昔日的豪華氣象。

齊勒銘不覺有點起疑,心裏想道:“這個車夫怎的會有這門親戚?雖說如今已是破落戶,畢竟也曾是大富人家啊。聽說北京的世家子弟最是講究面子的,這個車夫憑什麽和他們有親?”但既來了,則安之,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心想:“我一身武功,難道還怕他們暗算?待會兒,要是看出有什麽不對,我就一手拿著刀子,一手拿著金子,威脅利誘,雙管齊下,所有在這裏的人,都不許他們出去,包括這車夫在內。”

忽聽得一縷簫聲,在樹蔭深處隱隱傳出,齊勒銘道:“你這位貴親倒是好雅興啊!”車夫道:“他雖然早已家道貧窮,但還是保持世家子弟的少爺派頭,平日空著兩只手什麽都不做,整天不是彈琴、吹簫就是下棋、畫畫。大爺,你稍等片刻,待我和他先說一聲好不好。”

齊勒銘點了點頭,說道:“你待他吹完了簫再說,別打斷他的雅興。”

車夫離開之後,齊勒銘替莊英男把脈,她的脈息雖然微弱,卻還沒有淩亂的跡象。齊勒銘稍稍寬心,想道:“只要沒有外敵到來打擾,我就可以迅速恢復功力,在恢復功力的當中,也可以同時為她運功祛毒了。這樣,即使沒有對症的解藥,至少也可以保得住她的性命。她的內功基礎不弱,說不定無需解藥,都可以慢慢恢復健康。”

他的心定了許多,也就有心情再聽那人吹簫了。細聽之下,不覺忽地心頭一動,怎的這人的簫聲竟是“似曾相識”?

驀地,他想起一段往事,一段刺骨剜心的往事!

這件事正是發生在他新婚未久,他的妻子剛剛開始懷孕的時候,但他尚未知道妻子已經懷孕。

那天晚上,他惱恨妻子將他冷落,又跑到情婦穆娟娟的家裏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