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虎鬥龍爭駭眾目萍因絮果感雙心(第4/8頁)

南春雷悄聲問道:“展大哥,這位華老前輩就是你說的那位曾救了鐵錚的武林異人麽?鐵錚不是跟著他養傷的麽?他還有個女兒呢?何以都不見來?”

展伯承心中一動,連忙叫道:“空空前輩,請看在華老前輩曾救過你徒弟的情分,罷手了吧?”

空空兒未曾答話,華宗岱卻“哼”了一聲,說道:“不必把徒弟的事情扯到師父身上。我救鐵錚是我和他的緣分,無須師父領情。”

展伯承是一番好意,但倉猝之間,說話未經考慮,卻是犯了華宗岱之忌。此時他正占上風,若然罷手,豈非是承認了展伯承的說法,要空空兒領他的情,讓他一手?

空空兒好勝得緊,處在下風,更是不能罷手,立即冷冷應道:“不錯,這一架是非打完不可,待分出了勝負,我再向你磕頭道謝都行!”

空空兒與華宗岱心中其實也在暗暗叫苦,兩人成了騎虎難下之勢,華宗岱雖然稍占上風,打到最後,只怕也還是個兩敗俱傷。

正在兩人都在叫苦而又不肯罷休之際,忽地又見一人如飛而來,輕功竟似與空空兒相差不遠,直到這人來到了白塔腳下,眾人才看得清楚是個背插佛塵,腰懸長劍,裝束像個道姑的中年婦人。

展伯承喜出望外,叫道:“辛老前輩,你來得正好!”

辛芷姑無暇理會展伯承,身法一收,馬上喝道:“爭這閑氣,有甚來由?都給我住手,哼,空空兒,你聽不聽話?”空空兒一生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怕老婆。展伯承的話他可以不聽,但辛芷姑的話,他卻是不能不聽的。不過,因為他略處下風,心中還是稍稍有點躊躇。

空空兒是害怕此時罷手,等於向華宗岱認輸,但雖然有點躊躇,招數亦已不知不覺地緩了。

空空兒咬一咬牙,為了要聽老婆的話,迫於無奈,正想認輸。他張大了嘴巴,面紅耳赤,話未曾說得出口,華宗岱卻忽地先叫了聲“哎喲”,從塔邊一個倒栽蔥跌了下去。

原來華宗岱是因為看見辛芷姑來到,賣她的面子,有意讓招,故作“自行失足”的。他在少年時候,曾與辛芷姑有過一段交情,雖然後來各自婚配,兩人也隔別了相近十年,但這段交情還是彼此忘懷不了,卻也早已凈化了。不錯,這些年來,他也盼望與辛芷姑有日重逢,互相話舊。但在他的心中,卻只是把辛芷姑當作一個少年時候的知己,除此別無雜念。因此,此次他與空空兒鬥,為的其實還不是那段陳年往事,而是由於兩人都好勝,為爭了一口氣,這才打得難以罷休的。那段陳年往事,最多只能說是一個導火線而已。

華宗岱心裏想的是:“我此時已是稍占上風,以芷姑的武學造詣,當能看得出來。我便讓空空兒勝了這場,表面是給他面子,實則是給芷姑面子,成全她的丈夫天下無敵之名,豈非兩全其美?何況空空兒的本領,實在也是在我之上,我趁他氣衰力竭之際,即使打敗了他勝得也不光彩。”華宗岱就是在這復雜的心情之下,自行“失足”的。

空空兒不料他有此一著,驀地一怔,叫道:“你這算是什麽?”

話聲未了,忽地有件意外之事突然發生。華宗岱的輕功不如空空兒之爐火純青,他一個“倒栽蔥”跌了下去,在半空中必須翻轉一個筋鬥減弱下墜之勢,這樣才能使得足尖著地,不致受傷。就在他半空中倒翻筋鬥之時,忽聽得急促的暗器破空之聲,也不知是從什麽地方飛來了兩顆石子,竟是第一流高手的暗器打穴功夫!

華宗岱正在倒翻筋鬥,非但無法躲避,想接暗器也不可能。好個空空兒,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施展絕頂輕功,一躍而下,接了第一顆石子,就在半空反手打出,將第二顆石子也打落了,他跟在華宗岱後面跳下,卻比華宗岱先落下地。

空空兒接了第一顆石子,虎口竟然感到有點發麻,而他打落的第二顆石子,也並沒有撞得遠飛,而是直線跌落的。這足以顯出發石偷襲之人,功力亦是非同小可。

空空兒大怒道:“躲在暗處,暗箭傷人,算得什麽好漢?哼,你要躲也躲不了,非把你揪出來不可!”

空空兒聽聲辨向,身法如電,撲向離塔腳不遠的一個土丘,果然那土丘後面,跳出了一個人來。

這人的長相也很奇特,身形像竹篙,頭顱卻大如芭鬥,滿頭亂發,色澤枯黃,看來像個病夫,但一雙大眼,卻是炯炯有神。

這人見空空兒向他撲來,居然毫無懼色,反而迎了上去,冷冷說道:“空空兒,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空空兒大怒道:“什麽東西,敢在我面前說嘴!”雙掌一分,左掌如刀,劈那漢子頭顱,右掌橫指如戟,又點他脅下的“愈氣穴”。空空兒一來怒他偷施暗算,二來惱他出言不遜,故而剛一照面,便是掌劈指戳的殺手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