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鐵盾銀鉤驚惡夢白雲蒼狗說前因(第2/7頁)

褚遂聽到這裏,忽地打了一個寒噤,刷的一下,臉色變得灰白,疊聲說道:“奇怪,奇怪!”心裏想道:“這人是使月牙鉤和混元牌的。咦,難道竟是三十年前那重公案,冤冤相報不成?但當年王燕羽趕盡殺絕,卻怎的還留下這一個人來?……”

展伯承道:“褚公公,你怎麽啦?”褚遂道:“沒什麽,我正在琢磨這人是誰。你說下去吧。”

展伯承接下去說道:“我不敢離開爹爹,又想出去幫我媽媽,正在著急。爹爹忽地咬破中指,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坐了起來,說道:‘承兒,你背我出去!’我見爹爹那個模樣,嚇得慌了,正自遲疑,窗外又傳來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媽和那人鬥得更激烈了。

“爹爹厲聲說道:‘你忍心看你媽死於賊人之手嗎?快背我出去!’我沒法,只好背起爹爹,走出院子。”

褚遂嘆口氣道:“你爹爹是施展邪派中的天魔解體大法,提起精神,強運玄功,要和仇人拼命的。天魔解體大法最為消耗元氣,但也厲害無比。嗯,你爹爹雖然半身不遂,內功還在,與你媽聯手,也打不過那個人嗎?”

展伯承道:“我剛剛走出院子,爹爹叫道:‘承兒的媽,你退下。讓我來接這位朋友的高招!’爹爹雖然殘廢,豪氣還是絲毫未減,對方只是一人,他不願與媽聯手。

“媽媽正鬥到緊處,分不出心神說話。但她卻不肯退下。

“那人哈哈笑道:‘好呀,你們一家三口,全都上吧!省得我一個個動手!’話雖如此,他笑聲微顫,顯然已是有點心慌。

“就在此時,只聽得“嗤”的一聲,但見青光一閃,媽媽一劍刺中那人胸膛。我不禁又驚又喜,歡呼起來。

“媽一劍刺去,隨著喝道:‘未曾見過你這麽狠毒的人,我與你何冤何仇,你要殺我全家?我倒要看你的心是紅是黑?’

“媽的話還未說完,我也正在歡呼,忽聽得聲如裂帛,那人一個轉身,上半身衣裳已經解開,原來媽這一劍,不過挑破他的衣裳,還未曾傷著他,他趁勢把上衣掙破了。

“就在這時,我媽似乎突然受了什麽驚嚇,呆若木雞,第二劍刺到中途,竟是倏然停下,劍尖指著那人道:‘你,你是——’我隨著看過去,只見那人的貼身汗衣上繡著一頭老虎,張牙舞爪,神態如生!”

褚遂聽到這裏,“啊呀”一聲叫了出來,喃喃說道:“一只老虎,一只老虎!”面色更蒼白了!

展伯承看這神氣,心知褚遂已知道了仇人是誰,但他正說到最緊張之處,不願中斷,準備在說完之後,再問褚遂。於是接下去說道:

“那人露出了汗衣上所繡的老虎之後,獰笑說道:‘你知道我是誰了麽?嘿,嘿,我殺你一家三口,你還能罵我狠毒麽!’獰笑聲中,驀地舞起鐵牌,向我媽天靈蓋打下!媽呆若木雞,竟然不知抵抗!

“就在那人發出獰笑之時,爹爹也猛地叫道:‘上’!其實不須爹爹叫我,我也知道要上的了!

“爹爹騎著我的肩膊,我猛地沖過去,只聽得‘當’的一聲巨響,爹爹一掌劈出,與那人的鐵牌碰個正著!

“陡然間,我只覺地轉天旋,便似騰雲駕霧般的被拋了起來,待我掙紮著爬起之時,只見爹爹躺在地上,手臂已經脫臼,身邊一灘鮮血,媽倚著槐樹,胸口也是血流如注,她被那人的月牙鉤刺傷,傷得似乎比爹爹還重!

“那人也坐在地上籲籲喘氣,鉤、牌扔在一邊,月牙鉤已經彎曲,鐵牌中間凹下,四邊翹起,顯然是被我爹爹的掌力打成這個樣子的。牌猶如此,人何以堪?我的武學造詣雖然粗淺,也看得出他是身受內傷,要不然,他豈有不趁我爹娘受了重傷之際,再施毒手?

“最僥幸的是我!我雖然被震跌倒,但因是爹爹首當其沖,我並沒有受傷。

“這時,我不知是救爹爹還是先救媽媽,或者先去和那人拼命?

“畢竟是那人傷得較輕,我主意未定,他已經掙紮著站了起來,兩眼滿布紅絲,形狀極是駭人,沖著我齜牙咧嘴地笑道:‘隨你父母去吧!三屍填五命,算是便宜了你們!’

“我已不知道什麽叫害怕,過去便要和他拼命,但雙腳卻似不聽喚,原來我身體雖沒受傷,但受了猛烈的震蕩之後,急切間氣力竟是使不出來,膝蓋關節陣陣酸麻,想跑也跑不動。

“媽媽叫道:‘承兒退下!’就在此時,只見她把手一揚,那人‘蔔通’一聲,又再跌倒,在地上滾出了三丈開外!我爹爹也忽地滾了過來,抓著我的手!”

褚遂已經知道事情的結果,但聽到展伯承所描繪的慘酷景象,還是禁不住冷汗直流,駭然道:“那人真狠!你爹爹想是要與他同歸於盡了!後來怎樣,那人可是來了幫手?”褚遂心想,若然展元修以平生功力,作臨死前的一擊,那人亦已受了重傷,勢必同歸於盡。但展伯承一開頭就說過仇人並沒有死,所以褚遂以為是那人來了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