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墮溷沾泥憐玉女煽風點火恨奸人(第3/6頁)

在它附近的兩條街道,正是京城裏賭館最多的地方。這些賭館也都是得到官府的包庇的。

谷涵虛正自悶飲無聊,忽見兩個歪戴著帽子、潑皮流氓模樣的人走了進來。這天晚上,一直是斷斷續續地下著細雨,客人不多,酒店的掌櫃本來是想一打三更就收市的,見這兩個潑皮進來,便走上前賠笑說道:“客官,明天請早吧。”

這兩個潑皮脫下帽子往桌上一丟,大聲說道:“你怕老子沒錢給你嗎?老子偏偏要喝到天亮,你想歇息,叫你老婆來伺候大爺!”

谷涵虛見這兩個潑皮如此橫蠻,心裏想道:“若不是我身上有事,非得教訓他們一頓不可,不過他們這麽一鬧,對我倒也有點好處,否則酒館關上了門,褚大哥就沒處找我了。”

掌櫃的果然給這兩個潑皮嚇住,漲紅了臉說道:“兩位說笑了,小的怎敢不伺候客官?好好,難得兩位駕臨,隨兩位喜歡就是,小的這就去給兩位大爺燙酒,兩位喜歡喝什麽,花雕還是汾酒?”

這兩個潑皮哼了一聲,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向谷涵虛望了望,交頭接耳說了幾句,忽地有一個潑皮又站起來,走到谷涵虛身邊。

谷涵虛瞪他一眼,仍是自斟自飲,看他有何動靜。那個潑皮嘻皮笑臉地說道:“老兄,你是不是輸了錢,臉色這樣難看?”谷涵虛淡淡說道:“輸也好,贏也好,與你何關?”

那潑皮打了一個哈哈,說道:“話可不是這樣說,四海之內皆兄弟也,老兄,你倘若是輸了錢,我倒可以給你翻本,來、來、來,我知道有間賭館可以賭個通宵的,我帶你去!”口沫橫飛,指手畫腳,說著,說著,竟然把一只手搭上了谷涵虛的肩頭。

谷涵虛起初以為他是給賭館招徠生意的“進客”,待到他的手搭上了肩頭,這才不覺心中一凜,原來這個潑皮五指所按之處正是他的琵琶骨。

谷涵虛想道:“莫非他是要試我的武功?好,不管他是什麽人,且把他摔一跤,讓他吃點苦再說!”心念一動,立即暗運內力,使出了“沾衣十八跌”的功夫。

那潑皮給谷涵虛的內力陡地一震,不由得一個蹌踉,歪歪斜斜直跌出去,幸而及時扶著一張桌子,這才沒有跌倒。

這潑皮沒有跌倒,倒是頗出谷涵虛意料之外。他這沾衣十八跌的內功,等閑之輩亦是禁受不起的。雖然他並不打算重傷這個潑皮,但也用上幾分內力,滿以為最少可以跌他一個仰八叉的。

潑皮站直了身子,登時怒氣沖沖地說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是不是要和老子打架?”

谷涵虛冷笑道:“我的指頭兒都沒動一下,你自己跌出去,與我何關?要打架嗎,那也隨你的便!”心中已然雪亮,這個潑皮是練過武功的人,決非普通的無賴可比。說不定還可能是官府的爪牙,有心來找他的岔子。

那潑皮卷起衣袖,握起拳頭,裝模作樣地叫道:“好,你當老子不敢和你打架嗎?有種的你不要走!”口裏大呼小叫,腳步卻是不敢向前,他那個同伴,卻早已悄悄地溜走了。

他只是動口沒有動手,谷涵虛自是要顧住身份,不能上去打他。不過谷涵虛卻拿不準他那個同伴是因膽小而溜走呢,還是出去討救兵。

谷涵虛暗自思量:“倘若這兩個家夥是官府的爪牙,找了人來,向我挑釁,那倒是有點不妙。可是我若現在就走,褚大哥來了,那不是更糟?”於是仍然坐著喝酒,淡淡說道:“要打架就快點來,我可沒功夫陪你吵架。”那潑皮道:“忙什麽,我多給你一點功夫,讓你仔細想想,有什麽後事要交代的沒有?你若怕說不清楚,我還可以叫掌櫃的給你紙筆,讓你一條條寫下來,我擔保送到你老婆兒子的手中。”

這潑皮滿口胡言,目的當然是在拖延時間。谷涵虛也不理他,自顧自的喝酒。

果然不過一會,便看見另外的那個潑皮帶了兩個人進來,一進來便指著谷涵虛說道:“就是這個小子!”

谷涵虛見對方只搬來兩個“救兵”,本來是不以為意的,但當他擡頭一看,看清楚了那兩個人之後,卻不禁大吃一驚了。

原來這兩個人,一個是“滇南七虎”之首的插翼虎段點蒼,一個是段點蒼的師弟飛豹子褚青山。

這對師兄弟都是和谷涵虛結有很深的梁子。

五年前滇南七虎在小金川圍攻嚴浣的父親川西大俠嚴聲濤,谷涵虛事前得到風聲,特地趕往,拔刀相助,把滇南七虎打得落花流水。嚴聲濤中了段點蒼的一枚暗器,段點蒼也給谷涵虛刺了一劍。

事隔半年,褚青山替他的師兄出頭,唆撥嚴浣的未婚夫張元吉,與他武當派的同門兄弟前來找谷涵虛的晦氣,那晚恰值谷涵虛與嚴浣在林中幽會,結果鬧出了一場所謂“捉奸”的醜劇,弄得谷、嚴二人死別生離,大好姻緣,幾乎斷送在他的手裏。谷涵虛本是一個英俊少年,也是因為此事,在那天晚上,給張元吉毀了他的容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