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各自有情成眷屬未知何處覓裙釵(第2/6頁)

“陽天雷的父親是漢人,母親是金人,按說他姓父親之姓,應該算是漢人,但他貪圖富貴,卻以金人自居。二十年前他投入前任的金國國師門下,為金虜效勞,仗著他的一身武功,祿位年年高升,終於在三年之前,由他繼任做到了金國的國師。”

孟明霞心裏想道:“想必是他們師徒不值陽天雷的所為,故此同門變成了仇敵。”

褚雲峰繼續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自大師伯出仕金朝之後,家師即入山隱居,和他很少往來了。但音訊則尚未斷絕。大師伯宦途得意,偶爾也派遣門人弟子,前來問訊,想請家師出山,作他臂助,家師總是委婉拒絕。家師私底下曾對我說,他在初入師門的那兩年,大師伯曾代師祖傳藝,教過他練功夫,武林中人,最重師門恩義,因此他不能與大師伯割席絕交。不過,他又說這只是半個原因,另外半個原因,則是怕大師伯心狠手辣,倘若斷然的與他翻面,只怕會引起大師伯的報復,那時就難保沒有滅門之禍了,是以他隱忍至今。”

孟明霞這才知道自己只猜到了一半,原來褚雲峰的師父雖然不值陽天雷的所為,卻也還是藕斷絲連的。有點不大高興,於是淡淡說道:“那麽你這次公然和陽天雷的侄子動手,就不怕禍及師門了麽?”

褚雲峰笑道:“你還沒有聽完我的話呢,到了最近幾年,情形又不同了。

“大師伯三年前做了金國的國師,對我師父的威迫利誘越來越緊,最後一次他親自出馬,‘光臨’師父的草廬,扔下話來,說道:‘你不肯出山助我,究竟是何用心?’師父給他迫得沒有辦法,只好使用緩兵之計,假意答允考慮,但有一些家事須得安排妥當,方能成行。大師伯給了他一個限期,這才肯走。

“大師伯走後,家師對我吐出心腹的說話,他說:‘你和我都是漢人,你的大師伯如今做了金國的國師,殘殺抗金義士,惡行越來越大,我豈能只顧私恩,忘了大義?老實說,我是早就想和他一拼的了。但過去我因為一來力不能敵,二來你的功夫也未學成,我若與他拼了,本門的絕藝自我而斷,只留給為虎作倀的陽天雷恃以行兇,這我就對不起祖師了。所以我一直隱忍至今。這幾年來加緊傳授你的武功,暫時避免和陽天雷決裂,拖得一天就是一天。我的苦心,希望你能明白。但現在已是拖不下去了,你逃到南方去吧。’

“我是個孤兒,多蒙師父撫養成人的,師門之恩,重於父母。我當然不肯讓師父赴難,我說不如讓我去行刺陽天雷吧。我師父不肯答應。

“議論未定,限期就要滿了。忽然有師父的一位好朋友來,一席話解決了我們師徒的難題,你猜這個人是誰?”

孟明霞怔了一怔,說道:“我怎麽知道?”

褚雲峰笑道:“就是你的父親——孟少剛孟大俠!”

孟明霞恍然大悟,說道:“原來爹爹和你的師父是好朋友,這就怪不得了。”褚雲峰詫道:“什麽怪不得?”孟明霞道:“待會兒我再和你說,先說你的吧。”

褚雲峰道:“那兩天我剛好不在家,令尊勸告家師的說話是師父後來告訴我的。

“令尊先問家師:你到大都見了陽天雷,是打算光明正大的向他挑戰呢,還是暗中行刺?家師說:我和陽天雷是同一輩分的師兄弟,他與我又有代師傳藝之恩,如今我雖然是大義滅親,也不能采用暗殺的手段。令尊說:那麽你是打算直斥其非,光明正大地打出清理師門的旗號,然後才與他動手的了?家師說:不錯,我的打算正是這樣。於是令尊就問家師:你有沒有取勝的把握?家師坦然說道:沒有。但我現在已給師兄迫得無路可走,除了與他拼掉一命,還有什麽辦法。

“令尊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個好辦法。老實說,即使你能拼掉陽天雷,我也不敢贊同。家師道:那麽依你之見如何?令尊道:依我之見,不如由令徒替代你,假意做陽天雷的手下。家師道:你的意思可是叫雲峰去暗殺他?不錯,漢賊不兩立,按照江湖規矩,晚一輩倒是可以用暗殺的手段,不致招人非議。不過,雲峰的本領和陽天雷差得更遠,暗殺決不會成功。

“令尊又搖了搖頭,說道:殺了一個陽天雷,還會有第二個陽天雷。暗殺就算成功,也沒有什麽大用。我不是這個意思。

“令尊這才詳細地說出了他的計劃,他說:陽天雷最可惡之處,不僅是在於他背叛師門,而是在於他助紂為虐,為金虜搜捕抗金的義士和對付義軍,是麽?家師道:不錯。令尊道:因此,我的意思是要令徒埋伏在敵人的心臟作為我方的耳目。這不是比只殺掉一個陽天雷有用得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