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疊鼓清笳空引劍落花飛絮總無心(第2/6頁)

李思南有幾分為了感恩,有幾分為了內疚,還有幾分是為了不忍傷害楊婉的自尊,終於惶然說道:“婉妹,你誤會了,我只是自慚形穢,高攀不起,又怕連累你了,所以、所以才說出了心腹之言。說錯了話,你別介意。”

楊婉緩緩擡起頭來,漆黑的雙眸平添了幾分光彩,低聲說道:“你我都是在戰亂中受過苦難的孤兒。像你一樣,我也是三歲那年父女生離的。我們的父親都是受奸人陷害。說起來,你比我還‘幸運’一些,你總算見得著爹爹一面,我卻連爹爹的墳墓都不知道。但想不到的是,咱們兩個命運相同的孩子,地北天南,如今竟會聚在一起,共結絲蘿。只要你不嫌棄我,咱們就是以後遭受更多的苦難,那又算得了什麽!”

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從楊婉的肺腑中掏出,撥動了對方的心弦。李思南不由得大為感動,不知不覺的就把楊婉攬入懷中,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淚珠,說道:“婉妹,你說得不錯,咱們正是同命鴛鴦。”

孟明霞的影子好像是給楊婉的淚珠熔化了。在李思南吐出“同命鴛鴦”四字之時,眼前唯見模糊的淚影。他感到楊婉心房的跳動,他感到自己有責任要保護這個與他命運相同的少女。淚光搖曳之中,孟明霞的影子淡了、隱沒了。

可是孟明霞的影子當真就在他的心中消逝了麽?李思南沒有想過也不敢想。如果有人那樣問他,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他對楊婉的這份感情,究竟是愛惜?是憐憫?還是同情?

像是甘露滋潤了枯草,楊婉滿是淚痕的臉上泛出了一片紅,她輕輕地推開了李思南,說道:“哥哥就要回來了,給他瞧見了可不好意思。”李思南訕訕地說道:“是呀,大哥不過是去找一塊石頭,怎的去了這許久還不見回來?”

李思南正想去找楊滔,忽聽得“嗚”的一聲,劃破了空山的靜寂,一聽就知是響箭的聲音。楊婉怔了一怔,說道:“我哥哥用的不是響箭。”

話猶未了,楊滔的聲音已是遠遠傳來,只聽得他縱聲笑道:“哈哈,你們以為李公子還會在這荒山野嶺之中等候你們來捉嗎?他早已走了,你到江南去追捕他吧!這裏就只是我一個人,你們都沖著我來好了!”顯然楊滔是碰上了敵人,有意這麽說,好讓李思南和他的妹妹聽見,趕快逃走的了。

李思南大吃一驚,跳起來道:“不好,大哥碰上了強敵了。這支響箭一定是哲別射的!咱們快去,快去!”

李思南是知道哲別的本領的,那日楊滔雖然是勝了他,卻也是勝得十分僥幸。估量這次哲別重來,當然絕不止他一個人,李思南焉得不大為著急?盡管楊滔揚聲示警,他又豈能獨自逃生?李思南如飛跑去,楊婉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跑到山腰,只見楊滔和哲別已經打起來了。

和哲別一同來的還有三個人,兩個喇嘛,一個武士。李思南認得那個武士就是在戈壁上和他交過手的那個赤老溫,那個黃衣喇嘛是給孟少剛那日嚇跑的呼黎奢,還有一個黑衣喇嘛則是個陌生面孔。

哲別左手拿著一把鐵胎弓,右手拿著一柄月牙彎刀,和楊滔打得十分激烈。楊滔那日勝他,用的是“掃葉劍法”,專攻哲別的下盤。哲別身材高大,下盤不穩,是個弱點。

此次哲別重來,大約是已經汲取了那日失敗的教訓,以月牙彎刀照顧三路,另外用一把鐵胎弓使出蒙古武士特長的“金弓十八打”招數,攻擊楊滔的上三路。攻守兼施,楊滔可就占不到半點便宜了。

哲別一面打一面叫道:“不要相信他的鬼話,你們快去松風谷搜索。李思南這小子一定還在那兒!”

哲別話聲未了,李思南已是現出身形,喝道:“我就在這兒,用不著你們費神搜索了!”

楊滔大驚道:“南弟,你肩上的擔子重,和婉妹快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李思南道:“不,咱們要死也死在一起,未必要逃跑的就定是咱們。”

呼黎奢笑道:“好,你這小子倒很有義氣,只是卻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好吧,你要求死那還不容易,佛爺我就成全你吧!”呼黎奢那日在戈壁上和李思南交手,若不是孟少剛及時趕到,他就可以把李思南活擒的。故此呼黎奢一點也不把李思南放在心上,脫下袈裟,就像一只摩雲大鳥似的向李思南撲來。

赤老溫怪聲笑道:“哈哈,還有一個雌兒,這雌兒長得很不錯,留給我吧!”楊婉大怒,咬緊銀牙,二話不說,迎上了赤老溫,“刷”的就是一劍。

呼黎奢的袈裟當頭罩下,李思南一招“舉火燎天”,劍尖一挑,“嗤”的一聲,袈裟穿了一個洞。呼黎奢吃了一驚,心道:“這小子的功夫怎的突然好起來了?”忙把袈裟一擰,默運玄功,聚成一束,當棍來使,這才解開了李思南連環急襲的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