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牧野飛霜 碧血金戈千古恨冰河洗劍 青蓑鐵馬一生愁(第3/12頁)

天雄正想發話,忽聽得背後得有人陰惻惻地說道:“臭和尚,吹什麽大氣?你要怎樣動手呀?”天雄嚇了一跳,回頭看時,不就正是自己看不起眼的那個老頭兒!淩未風一笑退下,辛龍子喝道:“留神,接招!”天雄眼神一花,拳風已到面門,天雄含胸吸腹,一招“神龍掉尾”,左掌起處,勢如卷瓦,橫撥敵人手腕,這本是天龍掌法中的殺手,不料辛龍子滑似遊魚,矮小身軀竟從他掌底鉆過,呼的一掌,摑在他的面上,天雄大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吐出兩顆門牙!

天雄幾十年功夫,也自有相當造詣,輸了一招,猛然醒起,足跟一轉,雙掌翻飛,身隨勢轉,端的是把周身封得風雨不透,“天龍十八掌”共十八路,每路包括九個變化,總共一百六十二手,一正一反,相生相克,變化循環,悉仿龍形,撒開勢子,也是一派獷厲,手腳起處,全帶勁風。兩人走馬燈似的亂轉,把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天雄禪師鬥了一會,正想抽空進招,辛龍子已把他的掌法路數摸熟,而他還不知辛龍子的掌法是何派何家,猛攻幾招,招招落空,忽然脅下被人掏了一把,又酸又癢,轉得身來,頸背又被人捏了一把,反手一掌,卻連敵人的衫角都撈不著。辛龍子仗著怪異的身法,把他戲弄得啼笑皆非,下台不得。眾人只見辛龍子在掌風中倏進倏退,哈哈大笑,而天雄禪師則連連怪叫,猶如一頭負傷的蠻牛!

辛龍子施展武林怪技,像逗弄小孩子一樣地戲耍天雄禪師,齊真君在一旁凝神注視,又喜又驚。喜者是他無意之中,得睹武林絕學,心內的疑團漸解。原來他以前吃韓志邦幾記怪招,拔去胡子,引為平生的奇恥大辱,但因韓志邦那幾手只是零碎的片段功夫,他怎樣揣摩也揣摩不出道理來。如今看了辛龍子的怪招,想起以前韓志邦的手法,心中方始豁然貫通,知道他們兩人都是出自同一家數。驚者是雖然看出一些道理,但越看越覺出它的復雜深奧,真是武林中僅見的功夫。自己若出盡全力,也許可抵禦這種怪招,但卻絕無把握取勝。他想淩未風的功夫已這樣厲害,再加上這個怪物,那是萬萬不能抵擋。

正當眾人全神貫注場心之際,齊真君忽然飛身躍起,其他兩名衛士愕然一驚,尚未醒悟,淩未風大聲喝道:“哪裏走!”兩名衛士才醒起齊真君原來是畏懼先逃,急忙離座飛奔,哪裏還來得及。淩未風雙手一揚,三道烏金光芒,早已電射而出,射齊真君那枝,因為距離過遠,射到時力度較弱,給齊真君反劍撥落,那兩名衛士,卻是無法躲避,給天山神芒,自背心直貫前心!場中心辛龍子也忽然一聲怪嘯,一把抓著天雄禪師的袈裟,倒提起來,他急於要追齊真君,隨手把天雄禪師往外一摔,不理他的死活,便追上去。

淩未風忽然叫道:“辛大哥,窮寇莫追!”辛龍子愕然止步,只見孟祿手舞足蹈,如中瘋魔,大叫大號,跑出場來。各族酋長一擁而上,把他擒住。孟曼麗絲哭道:“我的爸爸這幾天得了大熱病,心智迷糊,我本來勸他今晚不要召開什麽勞什子的會的,他偏不聽。”各族酋長,本來對孟祿十分憤恨,原想把他擒住之後,就要公議處決,但一摸他額頭手足,果然滾熱,他們草原部落的規矩,重病之人,不論他犯了什麽大罪,也不能當場審問處刑。堪恰族的酋長叫道:“先把他看管起來。”孟曼麗絲道:“我爸爸怎樣也是一族之長,由我看護他吧。”塔山族的酋長道:“哼,由你看護。你和你爸爸還不是一鼻孔出氣?”呼克濟排眾而出,說道:“你們別冤枉好人,她是聽我的話才來的。”各部落酋長,因見淩大俠是他請來,剛才的嫌疑盡釋,正想說話,草原上忽火把通明,喀達爾族的戰士四處湧現,大聲叫道:“孟祿重病,擁孟曼麗絲姑娘做我們的領袖,與各族同抗清兵!”孟曼麗絲微笑接受了歡呼,各部落酋長齊都大喜。孟曼麗絲道:“我們的族人和你們一樣,都是熱血男子。我爸爸的主意,我早就反對,我們族人這次願聯盟抗清,就是我這幾天安排好的。”塔山族的酋長告個罪道:“那麽是我錯怪姑娘了。”孟祿忽然大叫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咕咚倒地。

原來孟曼麗絲剛才捧血酒給父親喝時,長袖低垂,暗中彈下一些白色的藥粉。這藥粉乃是草原上的異草煉成,性極燥熱,服後全身發滾,就如患了大熱病一般。這種配藥之法乃是呼克濟從族中最年老的牧人學來的,他傳給孟曼麗絲,叫她如此設計救父。孟祿老奸巨滑,聽女兒指他有病,立刻將計就計,裝得真的像個熱狂的人,其實,神智還是清醒的。到了後來,一見族人都擁護他的女兒抗清,眾叛親離,又憤又怒,氣得吐血,弄假成真,真的變成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