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霧氣彌漫 荒村來異士湖光瀲灩 幽谷出征騎(第3/7頁)

但淩未風是何等人也,他十多招一過,已看清楚了邱東洛的路道,劍招倏變,展開了“綿裏藏針”的精奇招數,身形飄忽如風,劍法虛實並用,劍到身到,每一招都暗藏幾個變化,絕不把招數使老。邱東洛的風雷刀劍變化已極為繁復,而淩未風的劍法,更是鬼神莫測。兩人這一場廝拼,越打越急,越打越猛,旁人看去,只見一團刀光劍氣,恍惚見影而不見人,辨不出是誰強誰弱,孰優孰劣!

邱東洛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自家知,他做夢也想不到淩未風的劍法竟是如此神奇。百忙中,他看到劉郁芳一步一步移前,雙目緊注鬥場,似是十分關注,驀地得了主意,大聲喝道:“孩子們,把那賊婆娘拿下!”

那圍上來的三個衛士,一個名叫張魁,手使赤銅刀;一個名叫彭昆林,手使一枝白蠟竿子,其長七尺四寸,能當槍使,也可作棍用;另一個名叫郝繼明,手使一對飛抓,最是厲害。彭昆林的蠟竿子先到,給劉郁芳舉劍一擋,白蠟竿子立給切斷一截,彭昆林急急掣回,叫道:“這賊婆娘使的是寶劍!”郝繼明不聲不響,雙手一揚,一對飛抓帶著虎虎風聲,劈面打出。劉郁芳把劍一挽,打了一個圓圈,想將飛抓斬斷,哪知郝繼明也溜滑得很,劉郁芳劍招方發,他的雙抓忽然一抖,已是改從下三路掃到,待劉郁芳立劍下截時,他的飛抓又從兩脅繞來了。這對飛抓在他手中,如同活動的暗器,劉郁芳仗著寶劍厲害,左迎右拒,兀是給他鬧得手忙腳亂。

彭昆林和張魁見有便宜可揀,從兩側撲攻上來。彭昆林這時也學乖了,半截竿子使出許多花招,配合著飛抓進攻,只是不和她的寶劍相碰;而張魁的厚背赤銅刀,卻是械重力沉,雖然一給寶劍碰著,就劃了一道口子,寶劍卻難將它削斷。飛抓遠攻,赤銅刀近襲,白蠟竿子側擾,三般兵器,三種打法,劉郁芳應付得非常吃力,幸好有遊龍劍在手,敵人也不敢驟然攻進來。

這時濃霧漸消,天色復亮,成群飛鳥,給這一場惡鬥,嚇得振翅高飛,在半空中回旋哀鳴,一見天亮,紛紛沖霧逃出。好像底下這一場惡鬥,比瘴氣更足令飛鳥驚心。

淩未風剛剛搶了先手,占得上風,正在步步進逼之際,聽得劉郁芳已經出手,他遙辨兵器碰磕之聲,已知劉郁芳受了圍攻,心中暗呼不妙。他百忙中側目窺視,只見劉郁芳一柄劍舞得風雨不透,已是只能招架,不能還招了。高手比劍,如名家對弈,全仗氣沉心靜的鎮定功夫。淩未風這一急躁,立刻給邱東洛找著了漏洞,風雷刀劍,又緊緊進逼過來,竟然反客為主,又搶先手進攻。淩未風醒悟速戰速決不是辦法,急忙重攝心神,一面迎戰,一面緩緩向劉郁芳這邊移來。

時間一長,劉郁芳越感難以支持,她額角見汗,手心發熱,呼吸漸促,心跳漸劇,劍招發出,竟每每受了牽制,不能隨意屈伸。正危急間,郝繼明飛抓又摟頭撒下,劉郁芳剛使出一招“舉火燎天”,劍鋒上指,彭昆林的白蠟竿子,當胸刺到,劉郁芳劍招不變,劍身外削,彭昆林倏地將竿子往後一掣,讓位給張魁的赤銅刀平胸剁來。劉郁芳無可奈何,奮力一格,與赤銅刀碰個正著,劍鋒將赤鋼刀斫了一個凹口,未及抽出,飛抓又已當頭抓下。劉郁芳無法招架,就在此性命俄頃之間,忽聽得郝繼明“咦”的一聲,飛抓忽然憑空蕩了開去。

郝繼明倏地將飛抓收回,大聲怒罵道:“這算是哪路高人?何不出來賜教,卻在背地裏偷擲一鏢,冷放一箭!”話聲未了,只聽得一個少年聲音冷然地發話道:“你們三人圍攻一個娘兒,這又算是哪路高人?”郝繼明猛覷著發聲之處,一揚手就是兩把飛錐,聯翩飛去。那少年又是冷冷一笑,只聽得半空中嗤嗤兩聲,兩柄飛錐竟互相激撞,跌落湖中。劉郁芳這時已看清少年發的暗器,形如一只蝴蝶,迎風有聲,郝繼明的第一枚飛錐給暗器一撞,反激回去,恰恰和第二枚飛錐碰個正著。劉郁芳認得這是四川唐家獨創的暗器蝴蝶鏢,暗暗驚奇,這少年年紀輕輕,竟然會用這樣奇形暗器。

郝繼明以飛抓飛錐兩樣絕技,稱雄武林,飛錐給人輕輕打落,不由得又驚又怒。須知他的飛錐乃是暗器中最沉重的,現在竟給一枚小小的蝴蝶鏢,反蕩開去,這少年的功力可想而知,他雖然憤怒,也不敢掉以輕心了,當下,把兩柄飛抓,使得星流電掣,一柄護身,一柄攻敵。

那少年的兵器卻也奇怪,乃是兩柄流星錘,長長的鐵索,頂端系著一個鋼球,不用時圍在腰間,用時一抖手便飛擲而出,也和飛抓一樣如同活動的暗器。這時兩人相隔五六丈遠,交起手來,飛抓飛錘在半空中互相碰磕,四條鏈索如神龍亂舞,忽而斜飛,忽而直射,好看之極。而飛錘飛抓一碰著便濺出火花,在半空中一明即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