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彈指傳烽消罪孽驚雷絕塞了恩仇(第4/21頁)

哪知又是一個出乎楊炎意料之外的結果。就在此時,一條黑影也突然向他撲來。楊炎的腳尖未踏著馬鞍,兩人都是身子懸空,就碰個正著!

那人抖開披在身上的鬥篷,當作一面軟盾牌,接下了楊炎這一招胡笳十八拍。

丁兆庸滾下雕鞍,楊炎與那人也都落在地上。那人百忙中低頭一看,只見鬥篷上已是布滿蜂巢似的一個小小窟窿,不由得心裏大驚:“這人的劍法委實不在當年的孟華之下。”

他吃驚,楊炎也是吃驚:“想不到丁兆庸身邊還有這麽一個武功高強的衛士,衛長青與武毅恐怕都還及不上他!”

楊炎不知這個人的來頭甚大,不但武功比衛長青高,論“資歷”也比衛長青高的。他是十多年前號稱大內第一高手的衛托平。只因有一次不能完成朝廷交給他的任務,敗在孟華劍下,以致不能在官場得意,只能以普通大內衛士的身份“外放”,調至丁兆庸的軍前效力。

衛托平急於立功贖罪,立即又狠狠撲向楊炎。

楊炎與他繞身遊鬥,瞬息之間,接連變換三種劍法。第一招劍勢畫圈,用蕭逸客所傳的掃葉掌法化為劍招;第二招長劍掄圓,把劍當作大刀來使,用的是龍靈珠爺爺所傳龍形十八劍的絕招;第三招突然變為輕靈翔動,快如閃電,是本門天山劍法中的追風劍式。三大絕招,曲盡其妙,哪知仍然是給衛托平一一化解。那件穿了十八個窟窿的鬥篷,被他揮舞起來,竟似勝過鋼鐵鑄造的盾牌,遮攔得風雨不透。

龍靈珠殺傷幾名衛士,正要殺過來與楊炎會合。倒在地上的武毅忽又跳了起來,搶過一名士兵的長矛,堵住龍靈珠的去路,原來他只是給楊炎削掉左手的兩根指頭,傷勢並無大礙,他的功力遠在龍靈珠之上,龍靈珠殺不過去,登時只能自保。

烏雲蔽天,月亮早已不見。突然打了幾個焦雷,大雨驟降。丁兆庸這隊親兵,本來是有十幾個人持著火把的,大雨一降,火把熄滅了十之八九,還有兩盞風燈,雖然不怕雨淋,燈光也甚為暗淡,只能照亮方圓數丈之地。

衛托平忽地想起丁兆庸剛剛落馬,不知是否受傷,連忙叫道:“你們快去找尋大帥!”

丁兆庸叫道:“我在這兒!”他跌斷了一根肋骨,痛得幾乎暈了過去,此時正在掙紮著爬起身來。那兩個打著風燈的親兵,連忙跑過去扶他。另外有幾名幫武毅圍攻龍靈珠的衛士也跑回來了。這幾名衛士都是軍中有數的武功高手,丁兆庸忍著疼痛道:“我沒有事,你們趕快捉賊人要緊!”

就在此時,影綽綽的只見一隊人馬從黑虎崗那個方向馳來,親兵副隊長於萬山松了口氣,說道:“好,咱們的援軍來了,諒那兩個小賊插翼難逃。”

丁兆庸身經百戰,閱歷極豐,心念一動,說道:“不對,黑虎崗被敵人偷襲,逃出來的親兵應該是蹄聲雜亂的,這一隊人馬卻並無潰敗跡象。”

那兩名親兵高舉風燈,凝神望去,那隊人馬亦已來得更加近了,他們看得清楚,大喜道:“大帥不用擔憂,的確是咱們的兵士!”

忽地一陣狂風卷來,風中夾著沙石,兩盞風燈同時熄滅。軍中所用的風燈,是在玻璃燈罩的外面還圍著一圈絲網的,按說不會被狂風卷來的小粒沙石打碎,丁兆庸一想有點不對,正要下令隨從戒備,忽然雙肩劇痛,給人緊緊抓著了他的琵琶骨了!

那人十指如鉤,抓得他痛徹心肺。盡管丁兆庸極力要顧住大帥身份,劇痛之下也顧不住了,殺豬般地號叫起來,奇變突來,丁兆庸的親兵在黑暗中卻是不敢妄動。

衛托平聽得主帥的呼號,不敢戀戰,忙跑回去。龍靈珠在黑暗中也擺脫了武毅的纏鬥,與楊炎會合。狂風暴雨,火把都已熄滅,本來正是他們逃跑的最好機會。但楊牧尚未找到,他們又怎能逃跑?楊炎悄悄與龍靈珠說道:“丁兆庸殺豬般地號叫,好像是被人所擒,咱們過去看看。”

話猶未了,那邊,丁兆庸的親兵副隊長於萬山已是點燃隨身攜帶的火折,火折一晃,看清楚抓著丁兆庸的那個人是誰了,只聽得於萬山又驚又怒的聲音:“楊牧,你好大膽,竟敢脅持主帥!”

原來抓著丁兆庸這個人正是楊牧。縛在他身上的繩索本來是打著活結的,早已解開。黑暗中誰也沒留意他,他趁著那兩盞風燈剛被打滅之際,一抓就抓著了丁兆庸的琵琶骨。

楊家的六陽手乃是武林一絕,非同小可。楊牧雖然業已受了重傷,但拼死偷襲,氣力竟是不遜平時,一抓抓著了丁兆庸,立即把他當作盾牌。

楊牧喝道:“你們不顧丁兆庸的性命,那就來吧,哼,反正他要殺我,我拼著與他同歸於盡就是!”丁兆庸的一眾親兵,刀槍紛舉,但誰也不敢真的動手,僵持不過片刻,那一隊清兵亦已來了。為首的軍官忽地“咦”了一聲,亮起火折,對著楊牧就沖過來。楊炎早已混在人叢之中,只道這個軍官要不顧一切救主帥,他生怕這個軍官傷了他的父親,不假思索,搶先一劍刺過去,第三次使出了“胡笳十八拍”的絕招!